分卷閱讀8
同時,布何圖拿著一紙燈籠,走下倒掛著碧綠藤蔓的山坡。四周比尋常的夜要寂靜許多。頭頂?shù)膹澰掳。廊粧煸跇渖摇?/br>“坡頂?shù)膱D圖樹上的月,樹下的彩蝶碧藍的天……阿爹阿娘,你們在哪里?!?/br>布何圖唱著阿爹阿娘小時候叫他的歌謠,每唱完一遍,就朝遠方呼喊一遍“阿爹阿娘”。不知道是哪的風吹來兩只色彩斑斕的蝴蝶,繞著布何圖飛了一圈又一圈。布何圖停下腳步,他看見有一只停在他的指尖,另一只倏地撲進了他的燈籠。……被火燃盡了。“坡頂?shù)膱D圖樹上的月,樹下的彩蝶……”布何圖唱著唱著,便開始在路上哭起來。他想起多年前,阿娘和jiejie們還在這條路上和他一起玩捉迷藏。大姐經(jīng)常一時興起拍他的頭,二姐喜歡戳他rou嘟嘟的臉,阿娘則總是護著他不讓兩個jiejie欺負。可是現(xiàn)在他們都不見了。布何圖舉著燈籠垂頭喪氣,忽然聽見有腳步聲踏著地上的落葉,向他這里走了過來。他抬頭一看,立刻驚得向后退了一步。這不是,白天見到的那個——原陵仙君么?原陵仙君好整以暇地負手而立,目光在布何圖身上轉(zhuǎn)悠了一圈。“你就是……布何圖?”布何圖點了點頭。“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原陵仙君伸出一只手扶上了布何圖的肩頭。布何圖個子不高,需要抬起頭來才能看清原陵仙君的臉。他發(fā)現(xiàn)原陵仙君面色嚴肅非常,勉強拉起了一邊嘴角來向他示好。布何圖朝身后的山頂瞥了幾眼,看見業(yè)律的屋子里還亮著幾許火光。“放心,我們馬上就回來?!痹晗删蚕驑I(yè)律所在的屋子望去,順著布何圖的脊背緩緩撫摸了兩下,似乎是在安慰他此時的心情。狐貍是一種情緒敏感的動物,他從對方的言行舉止中明顯感受到了善意,于是遵循向往自然的本性,當即將兩只毛茸茸的耳朵現(xiàn)了形。仙君問:“我們走吧?”狐貍有些遲疑:“遠不遠?”仙君答:“我可以帶你騰云而飛?!?/br>布何圖耷拉著耳朵,終是答應(yīng)了。原陵仙君拿出一柄拂塵,向空中一掃,二人便瞬間飄落至一片雜草叢生的樹林里。這里是白天。布何圖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眼前的樹木,有的已經(jīng)枯萎凋零,有的尚頑強生長著,哪怕已經(jīng)爛了半株的根。再向遠一點望去,俱是比人長數(shù)倍的野草,而在滿眼的雜草之中,透了那么一丁點兒的陽光出來。布何圖將頭朝這些露光的縫隙湊過去,瞇起一只眼,窺見了遠方高聳入云的山巔。“這里已經(jīng)很久很久不曾下過雨了?!痹晗删?。布何圖跟在原陵仙君身后,問:“為什么?”仙君道:“這里的人不遵守天道,總想跑到草叢的另一邊去,惹怒了天帝?!?/br>布何圖問:“草叢的另一邊是什么樣子?”仙君搖頭,眼中浮現(xiàn)出那么一絲猶疑:“我也不知道?!?/br>布何圖不解:“那么,佛祖知道這里常年干旱嗎?”聽到這個問題,仙君的眼神登時清明了:“佛祖自然知曉?!?/br>原陵仙君繼續(xù)往前走,地上的蟲子碰到他時都紛紛散了開來,像是十分畏懼他。周圍的樹杈上織著好些蜘蛛網(wǎng),灰蒙蒙一片繞花了眼,有的網(wǎng)絲像是隨風鉆進了布何圖的衣服里去,讓他胳膊和后背癢不可耐,伸手便撓。原陵仙君用扇子掃開了橫在路中央的蜘蛛網(wǎng),問:“你知道我們所處的地方,是哪里嗎?“布何圖微蹙眉頭。原陵仙君這話一問,布何圖便開始在心里懷疑,莫非此處他以前來過?不可能啊,他從未有印象。“不知,請仙君賜教?!?/br>原陵仙君道:“這里是伽公山?!?/br>“什么?!”布何圖大吃一驚,連忙瞪大了眼睛環(huán)視四周。這兒哪里有一分一毫與伽公山相似的影子?!就算以前的伽公山雜草叢生荒無人煙,也沒有荒蕪到這種地步。原陵仙君繼續(xù)道:“業(yè)律大人用法力將伽公山原本的景貌搬到到了安全地帶,并讓那上面長出了漫山遍野的奇花異草,只要他愿意,‘伽公山’可以永遠四季如春??墒?,不論業(yè)律大人法力如何強大,也無法掩蓋原本的伽公山早已消失了的事實?!?/br>布何圖被原陵仙君這一席話說得呆若木雞。過了好半響他才回過神來,他捉住了原陵仙君話里的漏洞:“既然仙君您說,伽公山已經(jīng)消失,為什么還說我們所處的地方是伽公山?”原陵仙君輕笑一聲,似乎是不愿多費口舌與布何圖咬文嚼字,所以沒有答話,他的腳步逐漸加快起來。布何圖站在原地遲疑片刻,仍是決定跟上去一探究竟。二人朝著西面的方向走,大半林木已經(jīng)枯萎的樹林里飄來一陣陣詭異陰森的冷風,前方的樹林不知怎的,枝葉開始變得碧綠繁茂,完全不像是早已干旱多年的樣子。待走近了,布何圖發(fā)現(xiàn)這些碧綠碧綠的樹葉尖尖上還掛著清晨的露珠。地上的雜草也變得稀少平坦,似乎是經(jīng)常有人前來修剪。原陵仙君走進了這一方與別處模樣不同的樹林,他繞過兩棵參天大樹,穿過一條仍在流淌的溪水,帶著布何圖來到三處墓碑下。第一座墓碑寫的是:九尾靈狐神長女布焉知之墓。第二座墓碑寫的是:九尾靈狐神次女布為淵之墓。最里面那一座,則寫的是——九尾靈狐神長子布何圖之墓。墓碑前沒有雜草青苔,但布何圖看得出來,打造墓碑的石塊已經(jīng)有數(shù)千歲了。他們一族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死者在頭七過后的第一日,族人必須當場使法力用地上的漿土捏出一塊墓碑來下葬。因而,墓碑降生的日子,正好比逝去之人的死期晚了七天。原來他已經(jīng)死了……上千年了?布何圖雙腿一軟眼前一花,撲通一聲摔坐至自己的墓碑前。又是一陣陰風吹過。布何圖瑟瑟地縮起了脖子,目光變得模糊不清,他感覺自己的淚水涌上了眼眶。但他哭不出來。這三座墓碑壓得他喘不過氣。原陵仙君看著這一幕,似是十分不忍,于是閉著眼道:“這里被業(yè)律大人下了結(jié)界,我們一踏入,他便會有感知。再過一會兒,他便要過來了。”布何圖顫著聲,想要說話,可是喉嚨如同被堵住了一般,有口難言。“既然如此,在下告辭?!?/br>原陵仙君衣袖一揮,便沒了蹤影。布何圖望著這幾座被打理得干凈整潔的墓碑,前面還各放了一只瓜果。業(yè)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