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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成了,“多少錢?我買?!?/br> 她越過了身前的女冠子開口說話,要賣女兒的那個女人卻并未有什么觸動仿佛誰做主都可似的。 “……六貫錢。” 云秀便伸手進(jìn)乾坤袖里,從空間里掏了一把金錁子出來,隨手一數(shù)那女人見了金錁子,灰敗的眼神竟亮了一亮,然而云秀才不給她呢。她既說要六貫,那就六貫,云秀多一枚銅板都不打算給她。省得讓人以為賣女兒能換來好報(bào)。 她便撿了一枚金錁子給女冠子,道,“幫我兌六貫錢出來,這個女孩兒我買下了?!庇职咽O碌慕痄樧尤厝?。 道觀就是她家捐的,女冠子當(dāng)然沒什么異議,很快便吩咐人兌了錢來。 帳房辦事利落,錢轉(zhuǎn)眼送到。怕云秀不知道流程,連契書也一并寫好送來,請?jiān)菩氵^目。 云秀:…… 她拿著契書,只覺得腦中空空……她只是要兌錢而已啊,怎么這就能簽了?! 買一個人,竟這么隨便嗎? 她騎虎難下,便看那女孩子,求助般問道,“……你怎么想?” 那女孩子望一眼自己的母親,隨即失望無助的深深叩下頭去,道,“……愿聽恩人差遣?!?/br> 那女人見無旁的枝節(jié),便主動上前接了云秀手上契書,提筆畫押。云秀見她握筆姿勢雖笨拙,但確實(shí)能寫自己的名字,可見也粗通文墨,出身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貧困到要賣兒鬻女。再想想她四嬸所說世家公子出門一個月便能花出一百貫去,忍不住又提醒,“區(qū)區(qū)六貫錢而已,你可想好了!” 那女人似是掙扎了片刻,但不知想到什么,到底還是沉寂下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您只管差遣她,給她頓飽飯吃,妾便感激不盡?!?/br> 她垂著頭,慢慢的將錢收進(jìn)包袱里,背好,站起身,向云秀和女冠子各屈膝行了個禮,便轉(zhuǎn)身離開。 反倒是女孩子淚水一行行的落,忍不住又追出去,叫了一聲“阿娘?!?/br> 那女人回過身來,竟怔怔的落下兩行淚來,仿佛此刻才想起該怎么當(dāng)娘,“別掛念家里。手腳勤快點(diǎn),別事事都要主人吩咐……”說了幾句便說不下去,干脆不再言語,扭頭加快腳步走開了。 云秀跟到門外,看她們分別的情狀,只覺心里憋悶的難受。 那女人背影已消失在山門外了,云秀便吩咐人送小姑娘去洗漱、用飯。 這一日云秀約了十四郎碰面,問了問時辰,見還有些空閑,便決定先弄清楚眼前的事再說。 小姑娘已換好了衣裳,溫順的跪坐在她房間外的屋檐下等她。 她就盤腿在小姑娘對面坐下。 而后便是尷尬的靜寂。 這是她頭一次買人,大概也是這個小姑娘頭一次被賣。 兩個人都不怎么熟悉流程。 她看著小姑娘,不知該怎么打招呼。小姑娘則深深的把頭埋下去,茫然無措。 片刻之后,云秀終于醒悟過來不知該怎么稱呼,就不稱呼了唄。 終于開口道,“……你阿娘,”一開口又覺得,這么說話太殘酷了,便又改口,道,“你家里欠錢了嗎?” 饒是她覺得自己已足夠委婉了,小姑娘還是被刺痛了一般,身上又僵了一下。 好一會兒,才幾不可查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br> 云秀道,“欠了多少?” “我……奴婢……” “我。” “……我不知道。最初說二十貫,后來似乎又說有幾百貫……” 高利貸云秀心想。 然而片刻之后她猛的醒悟過來,若真滾到幾百貫了,一個女兒賣六貫,得賣多少女兒才能還得清? 她終于明白先前的違和感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忙起身,胡亂蹬上木屐,吩咐,“如果有人來找我,就說我去去就回?!闭f罷推開房門,匆匆進(jìn)空間里去。進(jìn)去了又無奈拍了拍腦袋,趕緊探頭出來問,“你家住哪兒?” 云秀進(jìn)空間里,易容變裝,而后直接出山門而去。 小姑娘家離奉安觀不遠(yuǎn),只隔了兩條街。云秀追到一半,便見小姑娘的阿娘背著盛了那六貫錢的包袱,腳步如灌鉛般,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 云秀不太懂她們這些人。在觀里對著女兒時,不將悲戚與不舍表露出來,此刻人都讓她賣了,還難過給誰看?真難過就別賣。 那女人在路邊靜靜的坐了一會兒。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終于攢夠力氣再度站起來。 而后進(jìn)了一旁的醫(yī)館。 云秀忙跟進(jìn)去。 那女人買了一包砒|霜。 云秀:…… 抓藥的活計(jì)連問都不問,直接包給她??此忾_的包袱里全是錢,再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目光里便流露出同情來,叮囑道,“……紫金丹有毒,不能久服。治喘癥還有旁的方子,過陣子記得來更換?!庇值溃啊饶慵依删『昧?,日子定能慢慢好起來。孩子也能再生……” 那婦人麻木的點(diǎn)頭道謝。 云秀松了口氣,心想,原來她買砒|霜是為了配紫金丹,治哮喘的啊。 那婦人從醫(yī)館里出來,向東走到街尾。 而后她在門前停住了。 云秀也停住了她記得那小姑娘說,街尾的大柳樹下,便是她家……云秀確實(shí)看到了那棵柳樹。 因?yàn)槟橇鴺涮涯苛恕?/br> 柳樹下有口水井,水井上罩著細(xì)羅網(wǎng)子,里頭似網(wǎng)了幾只山雀。網(wǎng)子旁便是個大笸籮,笸籮蓋子不知被誰掀去一半,里頭有東西緩慢的蠕動著。 云秀一望見,便覺著渾身發(fā)毛。 那網(wǎng)子里纏摩著的,分明是十幾條花紋斑斕的蝰蛇。笸籮開口處,正有蛇悄無聲息的從糾纏的蛇堆中溢出來,蛇身柔軟的掛在笸籮沿兒上。擎起的蛇頭正石雕般凝著網(wǎng)子里無力撲騰的山雀。 那蓋子不知是何時打開的,亦不知已走脫了幾條。 那婦人也望見了笸籮里的蛇,卻并未流露出什么恐懼來,只看了看細(xì)羅網(wǎng)子里的山雀,片刻后麻木的移開眼睛,安靜的進(jìn)屋去了。 云秀只能忍著心里陰滲滲的寒意,上前先在那網(wǎng)子四周撒一圈避蟲藥她平生最怕這些柔身無骨,潛伏無聲的長蟲了,但天下哪有沒蛇的名山?故而身上一直常備避蟲藥而后掀起細(xì)落網(wǎng),先放了那幾只在蛇眼的恫嚇下枯槁得跟鵪鶉似的山雀。 這才忙跟進(jìn)屋里去。 是常見的前店后坊布局。 不過店門口養(yǎng)著蛇,怎么可能還有客人上門? 因此店鋪雖干凈,卻冷清無人。 云秀怕那女人察覺,便沒進(jìn)屋,只拿了潛鏡出來,擱著門看里頭的情形。 店鋪后的作坊里煮著豆渣,空氣里有熱騰騰的豆香氣。 云秀聽到了屋后有吹口哨似的咳嗽聲。 不是哮喘,她想,恐怕已是不治之癥了。 那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