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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破紅塵了——尋常勸不聽,還可以翻臉;似這種什么勸都不聽,卻還要表揚你的,你怎么辦?只能苦思冥想你這官當?shù)木烤褂惺裁匆饬x了。 太后又問,“你放府上奴才回鄉(xiāng)了?” “嗯,讓他回去幫我做些事?!北阆蛱蟾鏍睢熳訋状慰夹V笏钣X自己無知,便去向柳相求教,誰知柳相不肯教他。他三顧茅廬,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柳相不但無動于衷,反倒跑到揚州去了。他不服氣,心想柳世番無非是閱歷比他多些罷了,但凡他能四處去看看,未必不如柳世番。故而派人出去替他探訪民情。 太后聽了,很有些哭笑不得,“你又不是他,和他攀比什么?總有他費盡心機來教你的時候,你等著就是?!?/br> “百聞不如一見,他教也不如我自己知道嘛?!?/br> “說得好?!碧笮Φ?,“回頭我替你說說——日后你想出門,只管放心大膽的出去。就別草率差遣家奴出去了——你府里下人在你眼前只是奴才而已,可放到外面去卻是景王侍從。底下人還不知該怎么巴結(jié)呢,他們豈不趁機作威作福?一旦鬧出什么事來,壞的可都是你的名聲。萬一再同地方上的刺頭兒起了什么沖突,你管是不管?” 又感嘆,“你們這些王孫公子,最容易以親疏遠近待人,分不清奴仆和臣僚。殊不知,臣僚再不貼心,也是有家鄉(xiāng)父母的??v使是給你辦事,出門一報名號,也都是某某籍貫?zāi)衬承帐?。不惜羽,壞的就是自家門楣和名聲。奴仆呢?頂著主人家的名號,沒什么名聲可珍惜,倒是方便狐假虎威。一旦到了你看不著、管不到的地方,就要興風(fēng)作浪。所以別貪圖奴才懂你的心思,用著趁手——該用臣僚的地方,還是得用臣僚?!?/br> 這一番話如醍醐灌頂,李沅由錯愕至恍悟,懊惱道,“您教訓(xùn)的是,我該早些求太母指點的?!?/br> 太后笑道,“可別!你這就夠叨擾我了?!闭f歸說,心里還是受用的,便又道,“你也別怪柳承吉躲你,他身為宰相,有些事不能不避諱?!?/br> “孫兒明白?!?/br> “明白你還總追著人家?!碧笳f著就又想起什么來,笑道,“……一說我就想起了,他家里似乎有兩個頗有名氣的女兒?” 李沅捻了枚桃金娘扔到嘴里,“您別冤枉我啊——我可不是為了這個?!?/br> “知道?!碧笱鄄€一垂,露出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我也是恰好想起來——柳承吉這個人啊,空有一顆玲瓏剔透心,奈何沒一把玉壺來成全他?!?/br> “這又說到哪兒去了?” 太后笑道,“說柳承吉呢——你還沒娶正妃吧?” 李沅纏上柳世番,當然不是為了他閨女。來探望太后,就更不是為給自己討老婆了。 但察覺到太后有此意向,他也沒有放著便宜不占的道理。 立刻便道,“還沒——我都快十八了?!?/br> 太后失笑道,“你一個男人,竟也著急娶妻?” “哎,人生大事嘛,焉能不急。不過也不是著急——就是怕遇上合適的,長輩們卻把我給忘了。” “放心吧,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碧髽返貌恍?,“行了,太母替你記下了,你且安心吧?!?/br> 李沅確實尚未娶妻。房里倒是有幾個父母安排進去的侍女,想來也算是他的姬妾。然而和旁的血氣方剛、**的少年不同,李沅天性跳脫愛玩,富有創(chuàng)造力,更有行動力。女色之于他,是窮極無聊時才會拿來打發(fā)時間、耗磨精力的選擇。而那幾個姬妾都沒美到能令其女色平添趣味的地步,能力和性格也都索然寡味得很,故而一直被李沅丟在一旁。 今日忽的提起他的婚事來,李沅不由就起了興趣,心想柳世番這個一本正經(jīng)的老滑頭,也不知會生出什么樣的女兒來——以他家的姿容,想來女兒的容貌也不會差,就是不知性格如何。應(yīng)該不會是個女夫子吧? 嗯……還是設(shè)法打探一下吧。 “柳家兩個女兒?太后相中了柳家的女孩?哎呦,阿彌陀佛,娘娘果然疼你。我還憂心該怎么提這件事——”聽李沅問起此時,王德妃幾乎喜極而泣——先帝在時,東宮太難做了,跟朝臣多說句話都得留神被斥責居心不正。直接導(dǎo)致東宮連兒子的婚事都不敢提。如今雖說苦盡甘來,敢催促了,但這位小家碧玉出身的皇妃早已有了心理陰影,還真拿不準該定個什么門第,才能既稱心如意,日后又不招惹猜忌。 一聽太后有意做主,中意的還是宰相女兒,簡直求之不得。 “柳家兩個女兒都不差。大的叫云秀,是原配所遺之女。我雖沒見過,卻常聽人提起——說是容貌之美比其姨母鄭國夫人令狐韓氏更有過之。早些年柳家太夫人去世,她守孝出家,這些年卻不怎么聽說她的消息了,倒是被她的meimei蓋過了風(fēng)頭——她meimei名叫云嵐,父親自不用說,母親出身滎陽鄭氏東眷房,也是宰相的孫女。這孩子天生富貴命,前些年柳家有難,竟有仙女兒下凡來救她,還賜她錦衣。連薛王見過她,也說她命格貴不可言。聽說容貌也很不俗?!?/br> 這真是不問不知花開,一問滿城飛紅。 連他這個說不好官話故而不怎么交際的阿娘都如數(shù)家珍,可見柳家這兩個女兒名氣有多大。 李沅總算明白太后那句——柳世番有冰心,卻沒有裝進玉瓶里的命,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柳世番清高得連話都不愿和他多說又如何?身旁還不都是汲汲營營之人。他前小姨子要幫他大女兒博富貴,他老婆要幫她二女兒博富貴,都絞盡腦汁把女孩兒往他家里塞。也不知柳世番知悉后會不會吐血。 李沅忽然感到很愉悅。 聽他阿娘的口風(fēng),李沅覺得,最終勝出的應(yīng)當是二姑娘柳云嵐。這小姑娘想來是沒她jiejie美貌的,但既然連神仙都遇到過,想必能給他帶來不少驚喜。 但不知怎么的,他竟也很在意柳家大姑娘的下落——那句“這些年不怎么聽說她的消息了”,很給人一種生死不明的懸疑感。也不知宰相家那位聽上去很妙的鄭夫人,是怎么處置這位花容月貌的繼女的。 李沅琢磨了一陣子,忽的想到,韓家除了鄭國夫人令狐韓氏,還有衛(wèi)將軍韓薦之。韓薦之之子韓皋連著兩榜應(yīng)舉不第,已棄文從武,如今正在神策軍中當差,和他略有些交情。不妨探探他的口風(fēng)。 第107章 不知乘月幾人歸(五) 瀟瀟細雨中,不覺天色向晚。 梢頭鴉色漸濃,水塘田埂之間漸次寂寥起來。沿著消隱在輕煙薄霧中的蜿蜒小徑行走,一路都荒冷得不似人間。許久之后,才終于自淺墨飛白之中看見了些榴紅柿黃色。雞鳴犬吠聲遙遙傳來,終于有了些煙火暖味。 ——這一日他們行經(jīng)四處村落,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