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怪不得他們第一次見到紗華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瞎了。

燕山月感受到幻境此刻的膨脹，她努力地控制著狐火，問衛(wèi)桓道，“蘇老師不是天生就有冰的能力？”

衛(wèi)桓搖頭，“他沒有?！彼紫?，用自己的妖力護住景云。

清和道，“等一下，她現(xiàn)在不止沒有了眼睛，她幾乎什么都沒有了，手、腳，聲音，這些都是用來給蘇不豫獻祭了嗎？”

幻境再一次發(fā)生巨變，全部的畫面都變成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他們聽見了蘇不豫的聲音。

“你把你自己的妖巫力給我，沒有問題嗎？”

紗華的聲音輕之又輕，“嗯?！?/br>
衛(wèi)桓終于明白，這就是蘇不豫身上彼岸花香氣的來源。他的手一直扶著景云，忽然感覺他身軀一震，低頭一看他竟然吐出一口鮮血。衛(wèi)桓當即強行阻斷景云的運靈，將他打暈?；镁骋凰查g碎裂，一切景象消失不見。

玨老板的封印符咒就要被紗華破開，衛(wèi)桓了解她此刻為什么要這樣破釜沉舟，因為她的記憶里有太多蘇不豫的秘密，她到死也想瞞住這些秘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妖巫力急速地減少，就快被她掏空。

衛(wèi)桓見她妖氣已經(jīng)潰散，紅色的妖光如同極光一般擴散在黑暗廢墟之上，他用金烏之力護住妖光，盡力將她的妖氣凝聚在一起不再散開。

玨老板攔住衛(wèi)桓，她似乎感應到了，“你幫不了她了，如果下一任繼承人沒有正式成為暗巫姬，無啟的結界就會倒塌，來不及了我們先離開這里。等她走后我再回來，想辦法查清這些事！”

揚靈和清和將景云扶起，準備開啟結界離開，“桓桓哥哥，快！別管她了！”

可衛(wèi)桓偏偏要勉強，想要留住她最后一絲妖魂。

被清和強行拽入結界之中的那一刻，一片彼岸花瓣飛過來，消失在衛(wèi)桓的胸口。

他只覺得胸口一滯，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打開一樣，腦子頃刻間變得好亂。

紗華虛渺的聲音傳來，只有他一人能夠聽見。

“九鳳?！彼穆曇衾飵е唤z無力回天的嘆息，“招魂是這世間最難的妖巫術，所以它的獻祭是雙向的。也就是說，獻祭的一方和接受獻祭的另一方，都要付出代價，要用最珍貴的東西去換?！?/br>
衛(wèi)桓愣在原地。

最珍貴的東西……

“只不過，獻祭者是活著的，他可以主動選擇，而你，只能被動地給出自己生前最寶貴的東西，甚至連你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聽見紗華的一聲輕笑。

“你可憐我，我也可憐你。”

第98章彼岸來生

紫色的結界圈消失在紗華面前,地下城震蕩不已,她的妖巫之力不斷潰散，快要支撐不住無啟。

她五感盡失,看不見也聽不見,僅憑幻術支撐到現(xiàn)在。如今到了最后,她心里倒有些對不住當年的暗巫姬，不過再想想,她應該也不希望張玨真的成為新的暗巫姬,比起無啟這座早就沒有意義的空城，她可能還是愿意讓這只小鳥一輩子自由。

真是可笑。到了最后,竟然是九鳳用妖力拼死護住自己的妖魂。紗華有些后悔,她不應該在占瞳的時候拼死抵抗,應該讓衛(wèi)桓好好看看當初金烏是如何來獻祭的。剛成為花妖獲得自由的時候，九鳳是妖域大名鼎鼎的天之驕子，連蘇不豫都喜歡他。可短短幾年，她成為不現(xiàn)蹤影的暗巫姬,不知多少妖怪要來求她,九鳳卻已經(jīng)死不見尸,人人唾棄。

就在云永晝一身殺氣闖進無啟的時候，她本想著拒絕他招魂的請求，反正也沒有成功過?？稍朴罆儾贿_目的不罷休，直言會燒光整個無啟。無啟和她的命拴在一起，她沒有辦法，只好答應。

何況紗華比誰都清楚,就算她攔住了云永晝招魂，下一個就是蘇不豫，與其看著蘇不豫為了那個九鳳獻祭，倒不如是金烏。

雖然到最后她一個也沒有攔住。

為了蘇不豫，紗華原本十五年的壽命都活不過，可她覺得自己這一生實在太長，太久，分分秒秒都在等待中度過，只要能見到他，什么妖巫之力，什么通天入地變化萬千的法術，她都可以不要，只要蘇不豫的愿望能實現(xiàn)。

可她也漸漸忘了，當初那個自身難保卻用水珠護住一朵花的少年，如今變成了什么樣。

紗華低下頭，摩挲到自己的紅色長裙，上面綴著數(shù)不清的鮫鱗。指腹滑過這些鮫鱗，一片又一片，都消失殆盡。本來就是假的，都是她自己用妖巫術幻化出來的，只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忽然間，她感應到什么，抬起了頭。紅紗在動蕩的風中飄著，如同她的永遠無法歸根的花瓣。

“你來了？”紗華的聲音帶著笑，“抱歉，我被他們控制了，不過好在我中途醒了過來，用妖巫術反噬掙扎了，他們應該沒有看到?！?/br>
蘇不豫輕聲道，“我是來看你的?！?/br>
她啞然笑了。

雖然看不見，但是蘇不豫的妖氣她比任何人都熟悉，她也知道，蘇不豫的真身并沒有來，這不過是他的巫術變出來的意識幻影?？吹叫l(wèi)桓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蘇不豫一定會來，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怕衛(wèi)桓知道那些秘密罷了。

姑且就當做是來見她的吧。

無啟的穹頂快要倒塌，上面的石頭不斷地往下落，砸上那些高樓廢墟?？杉喨A好像一點也不在乎，閑聊一樣輕快道，“我都沒有和你說過我以前是怎么變成妖的，對吧？每次來都是為你做法，我們好像都沒有好好聊過。”

看她的樣子，蘇不豫忍不住開口道，“我先暫時把你封印在鮫珠里，你的妖魂還沒有散，到時候我再給你找一個身體，就不用困在這里了?！?/br>
紗華搖搖頭，一塊巨石從他們之間砸下，激起揚塵。

“困住我的不是無啟城。”她勾起嘴角，平靜道，“是我自己。”

她朝著蘇不豫一步一步走來，心里感慨萬分，當初荒原墳頭沉靜的相對如今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中浮現(xiàn)。

“蘇不豫，你的愿望實現(xiàn)了嗎？”

你想要變得更強，我?guī)湍阕龅搅恕?/br>
你想要他，你要得到嗎？

她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他的答案，于是她苦笑道，“雖然我總是說，可這次恐怕是最后一次了。你得不到他的，蘇不豫。他上輩子不是你的，這輩子也不會是?！?/br>
紗華的聲音發(fā)抖，她好像說給自己聽，“他永遠不可能因為感激而愛上你。你知道他獻祭了什么代價，哪怕你讓我把那個代價封印了，讓一切重新來過，又怎么樣？他不是照樣愛上……”

“不要說了?！碧K不豫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臉色陰冷，格外地不像他，但卻是紗華最熟悉的他。蘇不豫仿佛沒有聽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