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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玄歌的一番情誼,今生今世無以為報,若有來生,必將重謝,若有來生,若還能夠遇見,或許愛上他會更好。只是這一輩子,不想再折騰了,不想讓世上有另一個人,帶著歡喜和沒有破滅的希望,一點點的尋找,看著時光一天天流淌過去,然后失望慢慢的變得又深又重,最終將人壓垮。長痛不如短痛,哀莫大于心死。寧若拉住歐陽玄歌的手站起身來,走出屋外,扶著欄桿,他笑道:“今夜月色很好?!?/br>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慕瑟和慕錦同床而眠,慕錦笑他:“小時候你就喜歡和我擠一個被窩,還常常抱怨我搶了你的被子去,現(xiàn)在不在乎了?”慕瑟微微撐起身子,湊上臉去,緊緊的抱住慕錦,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哥哥,你回來了,真好?!?/br>慕錦呵呵的笑,轉過臉來,正對上慕瑟的唇,慕瑟微閉上眼,小心的親上去。以前,也很喜歡用這樣的方式道一聲晚安,然后相擁睡去。接觸的瞬間,突然有了異樣的感覺,腦海中突地掠過了寧若的臉孔,慕瑟一驚,本能的直起身子,慕錦訝異:“小瑟,你怎么了?”慕瑟按按胸口,笑道:“沒什么?!?/br>唇間那一點溫暖的感覺還在,只是設想之中的甜蜜卻沒有如期而至。本以為可以親吻,從淺吻到深吻,然后可以擁抱,要肌膚緊緊相貼,然后可以互相糾纏,哪怕哥哥這次不能接受也沒關系,反正他們會有許許多多的好時光。可是竟然連□都沒有,只有那人的一張臉,他的雙眸,他的一身白衣,他纖瘦的胳膊,他光潔的胸膛,他火熱的身體,他冰冷刺骨的指尖,讓自己的每一寸皮膚每一縷思想都記起。再也睡不著了,哪怕自己想了十年的人就在枕邊,也免不了思緒紊亂,汗?jié)褚律选?/br>不要再想,每年只有那五天,只是做戲而已,把這時間堆積起來也才五十日,未足兩月,怎夠他產生感情?需要被珍惜的,只有這懷抱中的,失而復得的人。又過了些時日,寒冬季節(jié),萬物蕭條,到處都光禿禿的,夜里,有人輕輕的敲門。慕瑟一直都睡不好,剛聽到響動就跳起身來,拉開門一看,是歐陽玄歌。歐陽玄歌手上拎著一壺酒,指尖捏了兩個杯子,沖慕瑟笑道:“陪我喝一杯可好?”慕瑟回頭看看慕錦,他睡的正香,便點頭說:“自然是好的?!?/br>兩人坐定,屋外寒風凜冽,吐氣成白,歐陽玄歌卻興致頗高,自斟了一杯一飲而盡,才給慕瑟滿上。他望著慕瑟笑,慕瑟皺眉問道:“你笑什么?”他說:“我笑你傻?!?/br>慕瑟說:“愿聽詳情?!?/br>歐陽玄歌道:“我這幾日一直在想,你當初為了引誘寧若來到光華教,為什么非要費盡周折搞出結婚的鬧劇來,不是有更簡單明了的方法么?”除了他歐陽玄歌和慕瑟,世界上也只有楚無霜自己曉得,武林第一美人沒有嫁給光華教的教主,而是在他的授意下和自己的心上人逃到了沒有人會找的到的地方。世人皆以為楚無霜嫁給了慕教主,楚無霜也樂于見到這樣的情況,可以過自己的快活逍遙日子,從此不再做備受矚目的第一美人。婚禮上出現(xiàn)的娉婷身影,那紅蓋頭底下的只是光華教的一個女教徒罷了。這場盛宴終究不過是一個光鮮的影,見得著卻摸不到,再如何絢麗,都是個泡影。慕瑟不想談這個話題,揮揮手說:“不說這個,倒是先說說看,你怎么突然想起來今天與我喝酒?”歐陽玄歌微笑道:“因為我難過?!?/br>慕瑟心里一緊,短促一笑:“你難過還能笑的出來?”歐陽玄歌道:“人太難過,自然就笑的出來?!彼达嬕槐?,“寧若活不過今晚?!?/br>慕瑟手上一抖,酒直接潑在地上,濺入腳面。歐陽玄歌搶過他手里的酒壺摔碎在花園的地上,大步離開,慕瑟起身跟上,歐陽玄歌走到屋子門口,回頭一笑:“你是該再見一見他的?!?/br>他推開門,屋里燒著炭火,異常溫暖,寧若盤膝坐在床上,臉色依舊白的透明。歐陽玄歌喚他:“寧若,寧若?!?/br>寧若睜開眼,微微對他一笑,目光卻越過他,投在慕瑟的臉上。他說:“你面色青黃,精神不濟,這幾日一定沒有好好休息?!?/br>那口氣,一如往昔。他手里抱著一個玻璃瓶,瓶中是剩余的十二只“三月花”,因為這幾日沒有鮮血喂養(yǎng),蟲兒都沒了精神,卻還在盡力的撞擊瓶壁。寧若說:“歐陽,你幫我打開這個瓶子吧?!?/br>瓶口一開,“三月花”全朝著慕瑟飛去,聚攏在他胸口放著香囊的地方,小小的一團。慕瑟低頭,看著那片淡紅色的蟲子,只覺得它們好似圍成了一顆心臟的形狀。寧若笑道:“慕瑟,你喜不喜歡‘芳菲暮’的味道?”他又自己回答,“你一定是喜歡的,不然你為什么現(xiàn)在還戴著它?”他說:“承君一諾,必守一生。我答應過你,要一輩子對你好,我便能夠做到。只是你,卻沒有做到?!彼p輕扯動嘴角,好似在笑,又好似在哭,“不過,那句話也不是你說的,如此,便罷了吧。”他闔上眼睛,手中的玻璃瓶滾在床上,又咕嚕嚕的摔在地上,慕瑟突然覺得心在瞬間被擠壓成無數(shù)碎片,惶恐、疑慮、痛楚一齊涌上頭腦,他痛叫一聲:“寧若!”世上,再也沒有寧若。世上,也再不會有‘有何用’。情有何用,愛有何用,悟有何用,悔又有何用?歐陽玄歌退出房間,他覺得自己的淚在眼底凝結成冰,怎樣也流不出來。他想到前日,扶著欄桿眺望的時候,寧若笑著和他說:“歐陽,你可曉得,我曾想過在和慕錦換血前服用劇毒,讓慕瑟歡喜過后又發(fā)現(xiàn)這是一場空,讓他一個也得不到,這輩子都只能在忿恨和孤苦中渡過。”“只是,醫(yī)者父母心,我竟然下不了手去殺一個人。”多少年后,不知道慕瑟還會不會想起,曾經有個叫做寧若的人,會穿著他最愛的白色衣服,在麒麟山上捧著玻璃瓶等待,等待那一股若有似無的“芳菲暮”的香味,隨著人踏著月色而來。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