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被人一搭，剛回頭，曲離臉飄著笑湊進(jìn)人堆里來：“各位，向大這是醉了，咱們可別再架乎他了，你們繼續(xù)，我先送他回去。”

？！

向安很想掙扎說“我沒醉”，但腦子很快理智，自己無所謂，可這畢竟是曲離的局，怎么的也得顧及他的面子身份，于是立刻演技上線，揉揉額角，強(qiáng)擠出絲醉意：“哈，是有點(diǎn)暈暈乎乎的，要不我就先退了，下次咱們再約一塊兒玩啊？”

接著跟曲離挨個兒同導(dǎo)演、管理們道辭，強(qiáng)扛著僵笑婉拒了大家一塊兒送送的好意，曲離發(fā)話“別費(fèi)心了，你們放松好好玩吧”，扭頭帶向安出了門。

將一出門，寒風(fēng)當(dāng)頭，吹得向安一陣寒顫，酒醒了大半。他正想催曲離去拿車，還沒開口，曲離把自己外套撈了裹他身上。

曲離說：“頭暈，咱走走吧，醒醒酒?！?/br>
向安嘁聲：“這大冷天的，醒什么酒？趕緊回床上躺了睡覺！”

正想走，讓曲離一把薅住，強(qiáng)硬道：“先別回。”

嘿！這！

向安心想，他今天這是存心想超風(fēng)度是怎么的？一邊翻白眼“讓你丫裝逼，凍不死你”，一邊理直氣壯緊緊外套，沒有要客氣一下還回去的意思，萬分嫌棄說：“走吧走吧，走走?！?/br>
看你又有啥花樣可耍。

向安猜也能猜到曲離心思的，這天氣散步什么的當(dāng)然是借口，他是聽說了那些傳言，也想來念叨幾句吧？

果然，走著走著，路上燈光昏暗，曲離就開口了：“周禮走了？”

“嗯。”

“什么時候？”

向安沉默。

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和他有關(guān)系嗎，問那么多？

見他良久也不吭聲，曲離訕訕，又問：“網(wǎng)上那些，你跟他們……是認(rèn)真的？”

“我說做心理輔導(dǎo)你信嗎？”

向安心里有火，憋了幾個月了沒處發(fā)泄，現(xiàn)在跟曲離站一塊兒，沒由來就止不住情緒，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的溫厚友好一掃而光，腦袋橫的，只想撒氣。

“信?！鼻x說，“你說我就信。”

嘿！這人，怎么凈堵人嘴呢？偏偏讓他想氣也不行。

“你愛信不信?！毕虬舱f。

這時正要走到江邊，紅綠燈路口，向安煩躁起來，朝前緊走兩步，被曲離一把拽住。

“紅燈！”

只得忍了步子，停下。

可停下之后吧，曲離這手并沒有放開，反而大膽地從他手腕上朝下移了點(diǎn)，借勢把他整只右手握進(jìn)掌心。

向安剜了他一眼，用力掙脫開，把外套脫下往他懷里一塞。

“江邊風(fēng)大，你自己穿著吧。”

說完大步朝前去了。

可惜小縣城里老百姓們睡得早，大馬路上一個旁的人影也沒有，否則一定會有人看見，江岸邊半光的樹椏底下，兩個氣質(zhì)上好的男人，一個拉緊了自己的灰毛衣外套，縮著脖子大步往前走，一個抱了件衣服三步緊趕上去。

跟兩口子吵了架著急哄似的。

曲離喊道：“向安！”

向安也沒停下：“有話就說。”

曲離想了想，把外套穿上，左手掀開半片，趕上去把正走著的向安裹進(jìn)懷里：“這樣我們都不冷了?！?/br>
向安一驚，連忙掙脫：“你干嘛？”

“向安，”曲離神情有些受傷，說，“我還是很愛你。”

“別！你別這樣！”向安嚇得又連連后退兩步。

“給我個機(jī)會，剩下的人生，換我來陪你走吧?！鼻x說。

他這樣直白，向安反而亂了，站在江風(fēng)里邊連冷顫也忘了打，眉頭皺了又皺，苦惱該怎么樣才能打消他這個念頭。

半晌，他不說話，曲離又接著說：“我們和好吧，向安?！?/br>
這句話，以前曲離就經(jīng)常說。每回起爭執(zhí)，大多時候都是曲離先討?zhàn)?，耷拉腦袋湊過來，“別生氣啦，我們和好吧，老公～”。

每每向安會裝作嫌棄拍開他，但最終也會點(diǎn)頭，“好”。

可這回情況不一樣呀！

他倆這又不是情侶吵架，哪存在和不和好的說法？

向安頭疼地敲敲腦袋，笑道：“曲離你有毛病吧？”

甩開他的手，“我一個人過得好好的，別來煩我。”

“向安，”曲離不肯放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們忘掉不愉快，重新開始吧！”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向安說，“你知道個屁！”

曲離安靜了。

向安又說：“你就是開心了想起來愛我，不開心了把我放在哪里？你自以為的這么多年深情，不過就是沒有得到滿足的占有欲在自欺欺人！”

“不是的……”曲離弱弱辯駁。

“你有沒有體會過，走著走著就哭出來？”向安說，“我曾經(jīng)在街上，人來人往的，忽然就蹲下去，放聲大哭。誰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br>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cái)偸?，“看，這就是你說的愛我?！?/br>
曲離懊悔地說：“我錯了，對不起，可是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

“不止，”向安搖搖頭，“跟你分手之后，我才知道，原來還有一種痛，連哭也哭不出來。是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你都以為自己已經(jīng)遺忘，”

“你開心地說著話，做著事，忽然想起某個片段，心里細(xì)細(xì)碎碎跟針扎一樣。你哭不出來，也無法解脫，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喘氣，可卻連呼吸都是鉆心的疼痛?！?/br>
向安緊緊抓住江岸上的石欄，“你說得對曲離，我真的很愛你??！愛你愛到失去你就像失去陽光一樣，每一天，每一天，都很灰暗！”

他指向面前那條黑沉沉的窄江，每個字都用力說，“有一天，我自己一個人在河寧江邊坐了一夜，看著那黑洞洞的江水，居然，生出了跳下去的念頭。跟你分手，讓我痛苦到那種地步，恨不得了結(jié)自己，一了百了！”

“你知不知道，那個我讓我自己有多難過！”

“所以曲離，放過我吧。請你放過我?！?/br>
☆、2017漢平

“曲離，請你放過我吧。”

江邊月黑風(fēng)暗，昏黃的路燈透過梧桐繁錯的枝椏漏下一點(diǎn)光，向安的手指向江水，目光悲哀而執(zhí)拗地注視曲離。

下一秒，曲離張開外套，一把將他裹進(jìn)懷中。

聲音低沉又溫柔：“我不知道說什么……是不是很冷？抱我一會兒吧?！?/br>
出乎意料的，這回向安沒有再掙扎，而是繃緊的神經(jīng)突然斷了般放松下來，任曲離輕輕抱著。淺淺的溫度從大衣里另一副軀體上緩緩浸透過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溫暖著他冰冷的知覺。

曲離的聲音靠著耳朵低低的，簡單卻堅(jiān)定。

“那種事，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了，我們好好的，我發(fā)誓，再也不會讓你傷心，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