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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重情義,當(dāng)年又怎會對役都求援置之不理?壞事都讓我們李家做了,他每日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陸蘭若非是死了,又豈能在他心上存留這么些年?無非是心虛理虧,臨到身子骨不行了,便想著法子彌補(bǔ),給自個兒積福德罷了。你以為這么多年,他對陸家,對賀家,如此善待是為何?” “我知道,我知道,你莫要將身子氣壞了?!?/br> 李國公拍著她的背,給她順了順氣。 只是無人發(fā)覺,窗外的雨夜,男人仿佛成了座雕像,動也不動,連眼珠子都定在了一處。 風(fēng)聲鶴唳,在他耳邊咆哮不止。 那一剎那,他眼前似是浮現(xiàn)出役都的天,血紅血紅的,滿城尸身,每一腳淌下去,全是血…… 倒在血泊的男人,和他那把斷成兩節(jié)的佩劍…… 陸九霄眼尾沁出濃重的紅,攥緊的拳頭,咬緊的兩腮,rou眼可見地顫抖。 就連挺直的背脊,都因緊繃而輕輕顫起。 若李氏兄妹此言當(dāng)真,那當(dāng)年役都發(fā)來的戰(zhàn)報根本就不是假的。 他驀然想起五年前,宣武帝拍著他的肩,語重心長道:“九霄啊,不是朕不肯查,只是事實(shí)擺在眼前,朕要給滿朝武,要給百姓一個交代??!” 以及前日賀凜的話—— “幾日前黔南發(fā)來急報,外敵入侵,請求朝廷支援,你可知圣上是如何決斷的?” “拖著,為殺殺黔南王的威風(fēng),足足拖了兩日。” 雨珠一顆一顆砸在他的臉頰鼻梁,涼意似是沁到了骨子里。 殿內(nèi),李氏兄妹的聲音隱沒在鳳,他二人出格的舉止,落在陸九霄眼也渾然掀不起滔天大浪。 拐角處的回廊似有腳步聲漸近,陸九霄卻像是被定住似 的,依舊直佇立于此。 倏地,肩頸被人一拽,他悶哼一聲,被推入另一堵高墻藏匿,來人一身夜行打扮,緊緊捂住他的嘴。 四目相對,賀凜緩緩松了。 他喘息道:“不要命了?” 陸九霄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沉默片刻,聲音略微暗啞道:“你怎么在這兒?!?/br> 賀凜四處一望,“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出去再說。” “你說?!蹦腥寺曇艟従忢懫?,“圣上為殺黔南王的威風(fēng),足足拖了兩日才派兵支援?!?/br> 賀凜擰眉看他。 陸九霄回看過來,“那有沒有可能,因?yàn)榧蓱勝R家,殺雞儆猴?!?/br> 賀凜一怔,瞳孔緊縮。 他又道:“你早就知道了?!?/br> 賀凜緊緊抿住唇,沒應(yīng)是也沒應(yīng)不是。 “瞞著我,為什么?因?yàn)槲疑砩?,流著趙家的血?” “轟”地一聲,仿佛一道響雷打在賀凜耳邊。他頓了一下,“陸——” “走吧,出去再說?!?/br> 說罷,他率先離開。 --------- 賀凜不是正經(jīng)從午門走進(jìn)來的,是以如何不走尋常路來的,便只能不走尋常路地出去。 陸九霄翻出坤寧宮,抄了小道,撐起傘柄,徑直走向?qū)m道外的馬車處。 尹忠與秦義互望一眼,這、這打著傘,怎還淋成這樣? 尹忠上前一步,“主子,您——” 話未盡,便見賀都督同樣一身濕地從另一側(cè)走來。 陸九霄覷了他一眼,彎腰上了馬車,賀凜隨后。 護(hù)衛(wèi)二人面露驚色。 須臾,車轱轆碾過潮濕的石子地,回往侯府的方向。 車廂,二人的下頷還滴著水。 方才未盡的話,好似卻沒有再說的必要。自迎安大道縱馬行兇起,他所有疑惑不解的事都有了答案。 陸九霄靜默良久,眼下緩和下來,復(fù)又想起李國公最開始那句“你說過,若是今歲小年前圣上還未有立淮旻為儲君的想法,便按我的法子來?!?/br> 男人眼微瞇,他的法子? 私采礦山,兌成私銀運(yùn)往齋露寺。李家近些年不遺余力地打壓武將世家,多少還握有兵權(quán),且這兵不是東南西北各角落的,恰恰還是京都要地的兵。 比如皇宮守衛(wèi)。 他眼皮跳了一下,方才李國公與皇后…… 他們李家,是打算謀反篡位嗎? 思此,陸九霄抬眸看賀凜。他都能孤身私闖進(jìn)宮了,以他的本事,這么長的時日怎可能查不出齋露寺的蛛絲馬跡? 除非他有意拖著,給李家足夠的時日準(zhǔn)備。 待李家逼宮成真,賀凜能在此扮演什么角色? 自是援軍。 但宮變一經(jīng)發(fā)生,宮內(nèi)必定血流成河,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救駕之功白白犧牲數(shù)千人的性命,他不會。 那么,便是有更深的目的。 陸九霄垂在膝上的雙拳一緊,喉結(jié)微動。 是易主。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宣武帝是那只被困在皇城的蟬,李家則是那只螳螂。 此舉既能名正言順鏟除李家,若是順利,還能逼君退位。 那么黃雀呢? 須臾后,陸九霄抿唇,問:“二皇子的兵,夠嗎。” 賀凜久久凝視他,認(rèn)命似的低頭一哂,“從前大哥常說你聰明,這么多年,我以為你的腦子廢在了煙花巷柳?!?/br> “你的腦子才廢了?!?/br> 四目相望,陸九霄嗤聲撇開目光。 二皇子趙淮瑨乃宣武帝第一任皇后所出,能善武,本是驪國最有才能的一位皇子。五年前役都那場戰(zhàn)役,賀忱為主將,他則任副將。 役都戰(zhàn)敗后,他有幸撿回了一條命,而因監(jiān)軍不利,回京都后,便被宣武帝打發(fā)去了驥陽。雖是犄角旮旯,但驥陽的一兵一卒卻是真實(shí)的。 若賀凜非選一位皇子,德才兼?zhèn)?,還得有足夠的兵力,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二人久久對坐,半響無言,似是都默認(rèn)了這件事不日發(fā)生。 倏地,馬車穩(wěn)穩(wěn)停在侯府門前,與賀府的距離也不過幾步之遙。 恰此時,雨勢忽停。 陸九霄瞥了眼車窗外的景致,似呢喃道:“你說,圣上僅僅因‘忌憚’二字,便能要去一條忠臣的命嗎,即便棄城百姓于不顧,寧愿將城拱讓人,甚至不惜犧牲嫡子的性命?!?/br> 賀凜看他,“人在皇位上坐久了,心是會變的?!?/br> 至于是如何變,全看造化了。 就如宣武帝,也曾是個好皇帝。 良久后,闃無人聲的夜里響起一道鳥鳴,陸九霄彎腰正要下馬車,身后賀凜叫住他:“陸九霄?!?/br> 男人身形一頓。 “你父親是想護(hù)著你,他怕你像賀忱一樣,你懂嗎?” 陸九霄滯了 一瞬,跳下馬車,徑直推門入府,回往松苑。 第57章 想得美 至朱紅小門外,他步子陡然一頓。 看著男人凝固的身影,尹忠試探地喊了聲,“主子?” 聞言,陸九霄側(c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