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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嬤嬤笑道:“自是有的,夫人,您可掰著指頭數(shù)數(shù),世子在府安分多久了?可再也沒搬回清河巷?!?/br> 可此話并未能安撫袁氏上八下的心,女人的直覺素來準,她總覺得要出事……—— 時至傍晚,這西瀛夜襲一事便傳得沸沸揚揚,但這最有談資的,卻是那悄無聲息給瞿都運糧的陸九霄。一朝入朝,便是官拜四品,身兼二職,這事說來都叫人瞠目結(jié)舌。 饒是孟府那正擁著嬌妾談笑風生的孟景恒,都不由嗆了口酒。 賀家翡苑,沈時葶用過晚膳后便坐在小幾邊繡帕子。 聽了桃因的消息,她不由撐了撐眼眸,原來上回他說替圣上辦差事,辦的是這一樁。沈時葶十分想再多問兩句,但當著桃因的面,她壓了壓神色,佯裝不甚在意的模樣,點頭“哦”了聲。 她又低頭落了兩針。 別說,沈時葶雖不是高門大戶養(yǎng)出來的姑娘,可這女工卻真真不差,就是從前在沈家,她也常常替孫氏繡鞋繡衣裳。 眼下這絹帕上栩栩如生的彩蝶,就是桃因也忍不住稱贊,“姑娘繡得真好,鋪子里賣的都比不上呢?!?/br> 沈時葶眼尾彎了彎,正此時,窗外“噹”了一聲,一顆石子從天而降。 她一時不留神,針腳扎進食指指腹,頓時便冒出一滴鮮艷的血珠子。 桃因忙拿帕子將她裹住,皺眉道:“奴婢出去瞧瞧?!?/br> 沈時葶緊張地瞧了眼窗外,待桃因四處看過,一臉無事回來后,她倏然松了口氣,小姑娘輕咳一聲,“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br> 桃因應聲退下。 待那內(nèi)室門前的珠簾從輕輕晃動到徹底穩(wěn)下后,確定了無人再進,小姑娘匆匆起身,疾步走向窗前。 放眼望去,庭園的懸鈴木綠蔥蔥的,麻雀從飛過,竄起一陣沙沙聲,那葉子狠狠顫了一下,復又恢復平靜。 除此之外,小院靜謐,再無別的動靜。 沈時葶皺皺眉,許是她疑心太重…… 思此,她一扶上窗牖,正欲將兩扇窗闔上時,檐上倏然跳下一道身影,直直落在窗前,速度之快叫人心驚,沈時葶愣愣地看著窗外之人。 這可是白日??! 誠然,她也沒認為夜里來便是好的。可眼下這天尚透亮,若是叫人瞧見如何是好? 思此,小姑娘緊張地四處看看,“你、你——” 陸九霄眉梢輕挑,一臉真誠地問:“我什么?” 說罷,他一撐在窗臺上,輕而易舉地入了內(nèi)室。 見狀,沈時葶忙拉上窗前的簾子。 說實在話,這一連串舉動太像戲本子上那些男女私會的場景,以至于四目相望時,她都忍不住為自己這熟稔的動作怔了一下。 陸九霄眼底浮現(xiàn)出一絲識破的笑意。 為挽回面子,小姑娘繃了繃臉色,有些氣惱道:“堂堂羽林衛(wèi)指揮使,也會這樣翻姑娘家的閨房么?若是傳出去,陸世子的臉還要不要了?!?/br> 聞言,陸九霄稀罕地看她,“你這是變著相罵我呢?” 沈時葶抿唇不言。 陸九霄將糖紙塞進她右,又捉起她的左瞧了眼,見那凝血的小傷口,皺眉道:“瞧你這膽子,一個石子就將你嚇著了?” 聞言,沈時葶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抽回,目光落在糖紙里包的那串糖葫蘆上。 見小姑娘面色一頓,陸九霄掩唇輕咳一聲,“陸菀買的,我順給你帶一串。” 這句話確實不假,這糖葫蘆倒真是陸菀今日出府游玩帶回的,只她只捎回這么一串。沈時葶大致是想不到,這糖葫蘆被自家兄長半道截走時,陸二姑娘的眼神有多么哀怨凄涼…… 沈時葶慢吞吞應了聲,道:“那世子替我謝過二姑娘。” 陸九霄眉梢微挑,成吧。 沈時葶捏著竹簽,習慣使然,她將那如大紅燈籠似的糖葫蘆放在鼻下嗅了嗅,才張口咬了一半的山楂。 這裹著蜜糖的山楂,第一口時是甜,再咬下去便全是山楂的酸味,小姑娘不由瞇起眼,皺了皺眉。 被蜜糖浸過的唇上泛著光,波光粼粼的,還沾著一根烏發(fā)。 陸九霄眸色沉了沉,不由想到楚久安那首酸掉牙的詩,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引人為她作詩的姿色,這樣的模樣,能不惹人惦記就怪了。 思此,陸九霄不虞地皺皺眉頭,“你往后白日出門,還是戴上帷帽?!?/br> 沈時葶咽下嘴里的山楂,不明所以地看他。 陸九霄胡謅道:“白日里日頭大,都曬黑了?!?/br> 要知道,驪國以白為美,如今這胭脂水粉里生意最好的,便是美白用的脂粉,饒是沈時葶平素里也是很注意養(yǎng)著自己這白皙的膚色。 是以聞言不由擰眉道:“哪有,何況入了秋,日頭不大?!?/br> 陸九霄噎了一下,淡淡昵了她一眼。 這一眼,就見她腰間佩戴的一枚小小的玉佩。材質(zhì)與顏色都十分眼熟,很顯然就是賀凜那塊,上頭還刻著個很小的字——賀時葶。 沈時葶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碰了碰那玉佩道:“這是二哥哥用他的玉打磨的?!?/br> 陸九霄便又瞧見她腕上的藕粉繩。 她這渾身上下,腰間是賀凜的玉佩,腕上是賀忱的繩…… 陸九霄上下掃了眼,這還有空的地方嗎? 被他這樣盯著,沈時葶汗毛豎起,背身過去,胡亂地拾掇著妝臺上擺放整齊的首飾,道:“世子快走吧。” 陸九霄收回目光,見她如此,不由一嘆嘆氣,上前握住她的腰,惹得身前人顫了一下。 他盯著那只逐漸泛紅的耳朵,伸捻了捻,“你老趕我走做什么?你家這墻有多難翻,你可知道?” 沈時葶一僵,心下腹誹,難不成是她要他來的么? 趁她僵硬,陸九霄掰過她的身子,面對面,對上小姑娘一雙杏眸,陸九霄難得認真道:“現(xiàn)在不是時候,等我一段時間,我就來賀府提親?!?/br> 聞言,小姑娘眼睫顫了顫。 沈時葶那句“誰要嫁給你”被他堵在嘴里,男人俯身含住那兩瓣紅唇,抿了抿道:“你還是別說話了。” “……” 他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我走了。” 看著陸九霄消失在窗前的身影,沈時葶后知后覺地蜷起腳趾—— 戌時,賀凜來到翡苑。 許是做了虧心事,沈時葶磨蹭半響,整了整衣裳才出去。 庭園,賀凜屈膝坐在石桌上,翻著晦澀難懂的醫(yī)書。 沈時葶疾步上前,“二哥哥,你怎么來了?” 賀凜一頓,回頭將的書遞給她。 沈時葶接過一瞧,喜上眉梢,她前日與賀凜提了提這連摹本都難求的,沒成想他這么快便能尋到。 賀凜瞇了瞇眼,盯了下她略微紅腫的唇,道:“他來過了?”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