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涌動(dòng)的怨恨。

    晴明不知，殿下是否察覺。

    看來是察覺到了。

    晴明合攏折扇，指尖擺弄墜下的流蘇。

    殿下對(duì)道滿的影響比他猜測(cè)的還要大。

    前段時(shí)日，他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與蘆屋道滿一戰(zhàn)的準(zhǔn)備。

    但是，殿下只是和道滿見了一面。那些洶涌的黑氣立刻乖順的蟄伏起來。

    這一遭談話后，蘆屋道滿精氣神都煥然一新，宛如擦亮了的瓷器。

    又是松了口氣，

    又稍微有點(diǎn)嫉妒呢。

    晴明淡笑著道：“酒吞的酒自然極好，但是酒烈傷神。”他一揮折扇，各個(gè)桌案上出現(xiàn)精致的瓷瓶。

    “這是四時(shí)之酒，才山間四時(shí)之花草釀造而成。酒香醇潤(rùn)最宜人?！?/br>
    不管怎樣。

    他終究是不愿殿下有一點(diǎn)不適。

    雖然每個(gè)案幾上都有，但是擺明了這是專門為那位殿下拿出來的。

    酒吞童子不耐這種酒，但是沒有說話，只饒有興趣地看眼前的一幕。

    是晴明的心思嘛。

    何況，如若能看蘆屋道滿吃癟自然更好。

    道滿不愛酒，沒有酒。

    他果然鼓起嘴，但是這次他沒有那么浮躁的開口。

    而是對(duì)小雪一笑，“我去烤魚啦！”

    哎呀。

    其他人都稍有驚訝。

    呀，道滿這兇獸被捋毛了。

    有趣。

    *

    隨后，座位之爭(zhēng)。

    今日勝利者：玉藻前、大天狗、荒川之主的大毛領(lǐng)。

    晴明：“…………”

    第一次覺得沒有狐形是個(gè)遺憾。

    道滿：“…………”

    他已經(jīng)想好了，夏天又如何，明天就去披個(gè)毛領(lǐng)子。

    *

    晴明的酒果然很香。

    大妖怪們喝一杯后也贊不絕口，不過他們秉性更愛烈酒，倒也沒有多喝。

    小雪卻很喜歡。

    她連著喝了幾杯。

    “真的很香啊！”小雪贊嘆道。

    “殿下喜歡可以帶幾瓶去喝?！?/br>
    晴明準(zhǔn)備這酒，是和那蜜水一同準(zhǔn)備的。那時(shí)，他就感覺殿下會(huì)喜歡這個(gè)口味。

    小雪本欲拒絕，但是她轉(zhuǎn)念想起家里的中也哥和蘭堂爸爸。

    她便不好意思地開口，“我能帶一瓶回家嗎？”

    晴明還是第一次聽見小雪提及家人，他心里一動(dòng)，面上溫柔笑著點(diǎn)頭：“當(dāng)然可以啦。”

    道滿在這時(shí)端著新烤好的魚，湊上前插嘴道：“那要把醒酒湯提前備好哦，哥哥大人的酒量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嗎？”

    小雪連忙向晴明道謝。

    “是啊，還是很差?！毙⊙┬χ鴩@了口氣。

    她家中也哥嗜酒如命，家里地下室還有他的專屬酒窖，但是酒量嘛，多年如一日地毫無長(zhǎng)進(jìn)。

    小雪想，中也哥的酒量這輩子都沒可能提高了。

    道滿又和小雪圍繞中也的酒量問題交談了幾句，期間，避開小雪朝晴明投以明晃晃的炫耀的眼神。

    晴明：“…………”

    晴明趁著道滿得意洋洋，袖子里的手彈出一個(gè)紙人，道滿被紙人撞得一趔趄，晴明就趁機(jī)插進(jìn)去。

    他一派霽月清風(fēng)，“如此，四時(shí)之酒四時(shí)飲，殿下何不將四時(shí)一并帶回去?！?/br>
    “可以嗎？”小雪驚喜。

    晴明笑，他俯下身，替小雪把臉頰旁的碎發(fā)勾到耳后，聲音放低：“當(dāng)然可以。是我的榮幸?！?/br>
    大妖怪們將一切收歸眼底。

    玉藻前笑容滿面，居然還有點(diǎn)感動(dòng)。

    葛葉，你家崽子長(zhǎng)大了，也會(huì)哄別人家的崽子了。

    酒吞童子看著沒出息的兩個(gè)陰陽師，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幸災(zāi)樂禍，繼續(xù)看熱鬧。

    *

    不說別的，道滿的烤魚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不，更勝一籌了。

    連妖怪們都贊絕口。

    絕對(duì)不夸一句，但是可以多吃點(diǎn)。

    道滿愛魚天下皆知。

    但是，今天卻是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魚。

    荒川之主稍微能理解倒?jié)M對(duì)魚的熱衷了，這樣的手藝，怪不得他愛魚。

    道滿似有所覺，從炭火旁抬起頭來，眼眸底仿佛仍有一圈金燦燦的光，他一對(duì)上她的眼睛就立刻展露笑容。

    小雪不由回以一笑。

    道滿的笑容更加燦爛，恰好此時(shí)他手里的魚也已經(jīng)烤得差不多了。

    他擦擦手，就預(yù)備擠到小雪跟前。

    荒川之主面無表情把手伸進(jìn)水池里，隨手?jǐn)嚵藬?，水面出現(xiàn)一個(gè)漩渦，漩渦中一片偌大的貝殼，上面盛滿了新鮮的魚。

    荒川之主正是用這片大貝殼擋住了道滿的去路。

    青色眼眸定定看著道滿，薄唇輕啟，“麻煩，道滿君了?！?/br>
    道滿看著面前一貝殼的新鮮魚，rou質(zhì)再鮮美也不能使他高興。

    他挑眉看荒川之主：“荒川，你故意的？”

    荒川之主淡定，嘴角一提，“道滿君不是愛吃魚嘛?！?/br>
    道滿：“…………”

    道滿看了眼小雪，小雪朝他一笑，表示鼓勵(lì)。

    他也回之笑顏。

    然后接過貝殼，保持微笑，咬牙，“荒川之主，你行啊?！?/br>
    荒川舉起酒杯示意，“不客氣。”

    晴明舉杯遙敬荒川一杯。

    干得好。

    荒川頷首。

    *

    滿月如圓盤，低低的，好似就掛在遠(yuǎn)處鐘樓四角攢頂上方。

    小妖怪們不參與喝酒，小池塘邊為他們安置了一宴席。

    他們很快吃過，正坐在小池塘邊一起玩耍。

    小妖怪都很喜歡容貌昳麗的付喪神，雖然是刀劍但并不冰冷?？粗徒腥藲g喜。

    三日月身邊圍著不少小妖怪。

    他雙手托腮看月亮。

    眼中新月。

    眼前圓月。

    “三日月?！毖鐣?huì)中途，小雪走進(jìn)來。

    “殿下。”三日月朝小雪一笑。

    小妖怪們紛紛七嘴八舌的喚道：“殿下！”圍攏過來。

    小雪對(duì)可愛的生命和事物毫無抵抗力。

    左摸一個(gè)，右摸一個(gè)。快樂。

    “殿下，剛剛道滿大人居然端來一份他親手烤的山菌?！辈桓抑眯藕螅致冻鎏煺鏌o邪的笑容，“道滿君，他向我們道歉了。”

    “難以想象，但是——”她們對(duì)視一眼，“我們覺得道滿大人人也很好嘛，他笑起來很好看，而且——燒烤手藝真好??！”

    小雪就笑。

    椒圖和鯉魚妖快樂得嘰嘰喳喳和小雪說了好一會(huì)兒話，然后看一眼三日月，體貼得避開到池塘的另一邊。還朝三日月擺手。

    三日月鄭重其事一行禮。

    “三日月？”

    “我要多謝殿下?！?/br>
    “嗯？”她rua了把三日月的頭發(fā)，“謝我什么？”

    與三日月伴生的刀劍付喪神，雖則是作為鋒銳的武器降世，但是生性高潔，或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