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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香萍。 “你自己說,昨日從你表哥口中聽到了什么?” 香萍聞言抖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小孔氏臉上。 她看過去的那一瞬,仿佛在小孔氏眼中看到了什么殺意,香萍渾身發(fā)抖,喉嚨咯咯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位坐在廊下的二爺,輕輕咳了兩聲。 這兩聲輕咳只是如同尋常,旁人并沒有什么留意,但是落進香萍耳中,好似聽到了天雷。 她一個激靈,喉頭溢出的驚懼瞬間掩了下去,她把心一橫,脫口就道。 “奴婢昨夜聽我表哥說,是夫人要他殺我滅口的!” 香萍這么一出口,映翠園里陡然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孔氏臉上。 小孔氏面上不露,手下默默緊攥了起來。 到底,香萍還是開了口... ... 小孔氏被香萍指認(rèn),低頭笑了一聲,忽的問香萍。 “是因著我沒有提你做大丫鬟,所以甚是不快?” 她輕輕巧巧地這么一說,風(fēng)輕云淡,眾人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也都散了去,落回到了香萍臉上。 宋遠洲在旁瞧著,神情未變分毫。 只是香萍卻被小孔氏反問得直覺不妙了。 若是這般下去,她一個污蔑主子的罪名可就跑不了了。 她不由想到了來之前,聽到的二爺小廝黃普的話。 黃普當(dāng)時說,“二爺心里姑娘最要緊,眼下就是要弄清楚到底什么人要害姑娘,其他那些事,二爺才不放在心上?!?/br> 香萍想到這話,心下思索了半夜的事情終于有了決斷。 她忽的朝著小孔氏磕了個響頭。 “夫人抬舉香萍做二等丫鬟,香萍感激不盡,所以夫人讓我去勾引姑爺,讓我去姑爺面前說計姑娘的話,讓我給姑爺下藥朝著計姑娘使勁,香萍都照辦了!可是夫人不救我還要讓我表哥殺我滅口,香萍寒了心,只能把這話說出來了!” 若說香萍前面說的還有遮掩,那么眼下已經(jīng)把心中所思所想,全部倒了個一干二凈。 這一下,全院嘩然。 族人全都議論紛紛,小孔氏身上落滿了眾人的目光。 有的驚嚇,有的恍惚,有的探尋,有的懷疑... ... 小孔氏的丫鬟在旁立刻要開口反罵香萍,被小孔氏一個眼神止住了。 她沒有大罵香萍,也沒有開口自辯,忽的眼眶一紅。 “我在宋家十多年,依照亡姐的吩咐照看兩個孩子,如今兒女長大了,老爺沒了,我守寡在家,反倒要被一個丫鬟污蔑。我這半輩子算什么?” 她話音落地,眼淚也從眼眶里滾了出來。 她就那么靜靜坐著,哀傷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孔氏生的靜美,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嫻靜地坐在廊下流淚,縱然臉上沒有什么起伏太大的表情,也引得院中眾人跟著她哀傷起來。 就有族里女眷聚到了小孔氏身邊,七嘴八舌地勸她。 “夫人可別如此說,這些年宋家都靠你打理著,咱們哪個有事情不是靠你照料?” “就是呀,夫人最是心善,年年歲歲還都給族里孩子發(fā)年節(jié)銀錁子,孩子們都念著夫人的好。” “可不是嗎?滿蘇州城問問,夫人為了咱們二爺和大小姐辛苦一輩子,連自己的孩子都沒來得及要,沒有一個說夫人不是的!” 小孔氏聽到最后這話,眼神有一瞬略過了陰冷之色,立刻捻起帕子拭淚擋住了,沒有人察覺分毫。 女眷們還在不停勸慰著,族里長輩見狀也要說上句話。 他們叫了宋遠洲。 “遠洲,你母親這些年如何cao持家事,如何養(yǎng)育你們姐弟,你比我們都清楚。這些賤奴為了給自己開脫胡說八道,大可不必理會?!?/br> “正是,你母親若是有那香萍說的歹毒心思,咱們宋家早就沒落了。定是香萍因為沒有提大丫鬟的事情,懷恨在心?!?/br> “你父親沒了,更不能寒了你母親的心!” 這些話,宋遠洲全都笑著聽著。 “眾位長輩說的不錯,母親的恩情遠洲全都記在心上,只不過這樁事疑竇叢生,我想弄清一二罷了?!?/br> 他說著,明顯感到了小孔氏的目光投了過來。 宋遠洲并不理會,只是叫了香萍的表哥。 “也就是說,不論如何原因,殺人都是你要殺的,同旁人無關(guān),也沒有旁人指使,是不是?” 香萍表哥本是如此咬死了的,但香萍把這些事全都倒了出來,他就猶豫了。 會不會香萍最后能把自己摘出來,而他因為殺心,只有死路一條? 香萍表哥實在猶豫不決,但小孔氏的丫鬟連番瞪他,嚇得他不敢說話。 正這時,從外而來的宋川突然走過來開了口。 “這奴才既不愿意說,便也不用勉強,打死了他,全家發(fā)賣也是干凈。” 宋川在宋家一向頗有超人地位,他這么說了,香萍表哥心肝都顫了。 “我說!我說!是夫人讓我殺的香萍!確確實實是夫人要殺人滅口的!” 這話令映翠園再次靜了下來。 眾人的目光想事箭矢,紛紛向小孔氏射了過去。 幾乎沒有什么逼問,兩個人都改口指認(rèn)了小孔氏,這等情形實在令人驚奇。 小孔氏控住不住地臉色青了青。 她不免琢磨著,是要辯解還是要繼續(xù)掩面哭泣,或者等著宋遠洲繼續(xù)讓人指認(rèn)她,將她壓到絕地,以便徹底反擊。 畢竟她十幾年在宋家建立起來的名聲,那些族人根本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她會做這樣的事。 反過來,還會以為宋遠洲忘了母恩,被美色迷惑。 小孔氏打著這個主意,準(zhǔn)備先忍下來做出一番委屈姿態(tài)。 可那廊下坐著的繼子宋遠洲,緩而慢地起了身。 眾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引了過去,連小孔氏都看了過去,想知道他是不是準(zhǔn)備指責(zé)她了,她已經(jīng)做好了“接受”指責(zé)的準(zhǔn)備。 可宋遠洲低低咳了兩聲,突然有了決斷。 “此事到此為止吧,香萍兩人單獨處置,全家盡數(shù)發(fā)賣。” 他說完,竟然一句都不再多說,舉步向外而去。 眾人迷惑了一下,又都看向了小孔氏,小孔氏渾身一僵,騰地站了起來。 “遠洲,你... ...” 宋遠洲頭都沒回地打斷了他。 “母親,此事不必查了,兒子自然是信母親的?!?/br> 說完,重重地嘆了口氣。 下人行動極其迅速,香萍一干人等全部帶了下去,其中還包括兩個在映翠園做事的人。 宋遠洲也直接叫了族人們?nèi)ヅ蕴幱蔑垼玳g開了家宴。 這件奴婢勾引主子、奴才深夜殺人的大事,就這么即將以一頓家宴的形式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