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7
他們家稍微貴重一點的東西都裝在赤珠里,糧食柜里就一點粗糧和平時三兩天的嚼用,沒啥可收拾的。 “行。”簡振軍幫閨女抖了抖蓑衣上的水:“爹聽你的,你自個小心些,早點回來?!?/br> 其實要依他說,看不看情況不是很重要,明兒直接先挪到高地上呆著就是。 “丫頭,你陪我走一趟。”王安慶調度好一應事務,望著遠處的黑山嶺道。 他身為大隊長,不可能聽信簡寧的一面之詞,他要去說服別人,就必須用親眼所見,而不是道聽途說。 簡寧毫無異議點頭,見她點了頭,王安慶越過她,一溜小跑起來。 兩人行色匆匆趕到山腳下,簡寧帶著他鉆了幾處樹林。 那幾處樹林山洪經(jīng)過的地方,已經(jīng)被山頂傾瀉下來的洪水沖刷的裸露出淺層部分的樹根,年限小一點的樹直接倒在地上,渾濁的水流無休無止淌過樹身,嘩嘩作響,擾得人心頭一陣煩亂。 “不用看了,我這就去鎮(zhèn)上?!蓖醢矐c扭頭就走。 “大隊長,我隨你一起去。”簡寧追上他。 王安慶默不作聲抬抬手,示意她要來就趕緊跟上。 他現(xiàn)在腦子亂糟糟的,今年的年景堪憂啊,他在水磨村生活了幾十年,從來沒碰到過山汛在春季就爆發(fā)的情況。 水磨村地界偏西南,又不是雪山腳下,也不是北方平原,不存在春季氣溫回升,高山及地面冰雪、河冰融化,河流流量迅速增大,形成山汛、洪汛。 老天爺這是咋了嘛,咋不講究自然規(guī)律呢,弄得人手足無措。 水磨村離黑山鎮(zhèn)不遠,就五六里地,兩人加速前進,幾乎全程小跑,二十分鐘就到了。 他們到的時候,附近幾個村的負責人都還沒來,王安慶人在公社院門口的屋檐下躲雨,來回踱著步,不停抻長脖子朝路口看,兩只手無意識地搓來搓去,極度焦躁不安。 背部倚靠墻面,簡寧望著濛濛水幕發(fā)呆。 那天驀然而至的不安,總算是找到了出處。 “大隊長,你餓嗎?要吃點嗎?”發(fā)了一會呆,肚子咕咕叫,簡寧從蓑衣里掏出兩饅頭,遞了一個給王安慶。 王安慶擺擺手。 焦慮。 吃不下。 人陸陸續(xù)續(xù)趕到,別村的幾個主要負責人在來的時候也去山邊探了探情況。 由于周邊好幾個村莊位置緊貼山脈,附近這一片的山村每年夏季都要經(jīng)歷山汛,一眼就能看出問題,倒省了王安慶挨個去說服。 人來得差不多,大伙集合到一起,進了公社。 簡寧沒資格進辦公室匯報工作,她趴在窗臺邊偷聽。 關系到自個全村人的身家性命,大伙心情急躁,鬧哄哄的,爭先恐后你一句,我一句。 你鬧嚷一句快開閘,我鬧嚷一句不得了,山里發(fā)水了,地里糧食要被淹了…紛繁蕪雜的信息攪合在一起,吵得人腦殼疼,還聽不太明白。 半響,鎮(zhèn)長才聽明白,今年山汛提早迸發(fā),他們訴求開閘泄洪。 羅鎮(zhèn)長臉色漸漸變得凝重,但鎮(zhèn)高官比較求穩(wěn),一把手和二把手意見不統(tǒng)一,就僵著了。 第165章 眉目 僵著是因為一個主張即刻上報,走緊急預警通道。 一個主張先通知縣里水利局,讓水利局派專業(yè)人士下來勘察。 “縣里派人,沒個一天兩天扯得完啊,那山洪能等啊?你們就近喊幾個人去看看不就行了嘛,到了山里明眼人一看就知,啥專不專業(yè)人士的。真等山洪全面泄下來,水位上漲到一定程度,黑山鎮(zhèn)這條船一樣要翻?!蓖醢矐c愁眉不展咣咣捶了兩下桌子,毛抓抓地叫嚷道:“我可不想跟你們抱團被水淹,我地里的糧食??!” 啥幾把領導,一點決斷力沒有。 那是他的家,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王安慶心都要焦爛了,已經(jīng)顧不得尊重領導,說話就很沖。 他氣得要死,鼻子都要氣歪了,你們不修水壩建水電站,把水大量攔起來,我們哪需要年年夏季等著你們開閘,嶺河河面寬,河道暢通,往年根本不用擔心山汛,直接就往下游排了。 王安慶氣狠了,遷怒起下游的利民工程水電站來。 “我贊同王隊長的提議?!绷_鎮(zhèn)長看一眼猶豫不定的一把手(書,記):“大雨如注,路況惡劣,今天肯定來不了,等縣里派人來勘察至少要明天下午才有結果。這個責我來擔吧?!?/br> 鎮(zhèn)書,記沒說話。 羅鎮(zhèn)長啞然片刻,深吸一口氣,對王安慶說:“我去叫幾個人,麻煩王同志帶個路,我親自下鄉(xiāng)去看看?!?/br> “好好好,”王安慶松了一口氣,有個明事理的就好。 羅鎮(zhèn)長也很急,本來想用邊三輪摩托車開道,王安慶阻止道:“下了幾天雨,路面泥濘,坑坑洼洼,騎到坑里,陷進去就拔不出來,有那推車的時間都到了,我們快走吧?!?/br> 火燒眉毛的催。 羅鎮(zhèn)長剛調來,不是很了解周邊情況,倒愿意聽本地人勸。 一行人腳下生風。 黑山嶺一觀,事態(tài)確實緊急,羅鎮(zhèn)長安撫王安慶道:“我這就回去上報,不出意外,明天下午就能開閘?!?/br> “不能出意外啊!”王安慶緊緊抓住羅鎮(zhèn)長的手不放,就像握住救命稻草:“羅鎮(zhèn)長啊,你可得幫幫我們,跟上頭好好說說??!下邊兒不開閘,這山洪再泄個一天兩天,水磨村第一個被淹,咱們村幾千人啊,地里的糧食剛出苗,這一淹就沒活路了!” 羅鎮(zhèn)長神情鄭重:“放心吧,我肯定盡最大的努力?!?/br> 目送他們離開,王安慶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神情低落,惶惶然:“丫頭,回吧?!?/br> 剩下的就不是他們能做主的了,情況匯報上去,靜候上頭審批。 天麻麻黑,兩人冒著大雨深一腳淺一腳返程。 “這回多虧了你提醒我,要不然我還傻兮兮在河壩堵水口子?!蓖醢矐c沉默許久,打起精神道:“避過這一災,叔上報給你記功,今兒事發(fā)突然,亂糟糟的,叔沒想起這茬?!?/br> “叔,水磨村也是我的家,應當應份的事,我相信換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隱瞞不報?!背黾獾氖潞唽幉桓桑蝗凰膊粫念^到尾沉默到底:“我也沒做什么,就湊巧看見,提醒了你一句而已,這事就咱倆知道就好?!?/br> 王安慶對簡寧的好感蹭蹭暴漲:“這可不是小事,嶺河中游靠近黑山嶺一帶的村子好幾十個,你這一句提醒救了多少人啊?!?/br> 他心說,要不是你給我分析一通,我哪會放在心上啊。 人的固定思維很可怕,險些釀成大禍。 “成不成還不一定呢。”簡寧不想打擊他,但覺得有必要點醒他。 當前社會,某些體系并不健全,頑疾陋習不少,在很多方面執(zhí)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