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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酸楚滋味。他想給那人一個擁抱,為他們來不及相逢的那些年月里他的掙扎,絕望,與傷痛。縱然命運從未眷顧過他,可是不屈的生命終究從荊棘深淵里掙揣著長成了如今這頂天立地的模樣。裴昭聞并沒有宗教信仰,到得這一刻,他卻忽地想起了那一段誓詞——無論貧窮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青春或是年邁……他的世界不大,二十余年的歲月俱是死水般的寡淡,無論從前,現(xiàn)在,還是尚未可知的將來,除了永不磨滅的法律與公正的信仰,剩下唯一舍不下的執(zhí)著便是那樣一個白頭偕老的愿望,而與他攜手的那個人,他從來沒有給過自己第二種選擇。即使未來他們的立場終究有相悖的一天,他也無法放開手,或許會失去那個人,剩下的唯有漫長的時間與等待,等兩條背道而馳的路再次合轍的那一天。——無論過去,現(xiàn)在,還是將來……穆崢便是他的另一個堅守的信仰。裴昭聞腦海里轉(zhuǎn)著無數(shù)念頭,心中卻逐漸平靜下來,某種決心慢慢變得篤定,他一直是有條不紊,從來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如今多加了一件極重要的事,令他覺得略微有些棘手,不由思考起對策。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沉思,裴昭聞抬頭,就見穆崢打開了門朝他望過來,對上他的目光,便微笑。裴昭聞心中驀地有種難言的感覺,他心里方想著這個人,他便回來了,那笑容一如往昔。他對他從來都是極溫柔的,溫柔又專注地愛著他。他偶爾會想,他有什么值得這人如此相待——他是那樣好的人。所以在袁旻告訴他那樣的消息時,他第一個念頭是質(zhì)疑。可是也沒什么要緊,他總會陪在穆崢身邊,那些深藏的秘密,也總有撥云見日的一天。裴昭聞?wù)酒鹕?,快步走到穆崢身邊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我以為你會晚些回來?!蹦聧樔チ四戮瓣啄?,以往通常會留到頗晚,最近這兩次倒是例外了。穆崢便調(diào)笑道:“怎么,想我了?”一邊隨他走進書房。他慣常同裴昭聞?wù)f這樣戲謔的話,便是愛極這人分明羞澀卻又強作鎮(zhèn)定的模樣,誰料今日竟是出了奇,裴昭聞一反往常窘迫的沉默,而是看著他,認真道:“是,我想你了?!?/br>穆崢一怔,尚未反應(yīng)過來,忽然被眼前的人擁抱住,他心里訝異,動作卻沒多少遲疑,很快反手回抱,他在裴昭聞肩上拍了拍,柔聲問道:“怎么了?”裴昭聞久久的沉默,卻一直沒有放開他,半晌,略有些低啞的聲音在穆崢耳邊響起:“我有一件事,想問你?!闭f著,他慢慢放開了手。穆崢看著他,男人的情緒似乎與平常并沒有不同,他總是缺乏鮮明的表情,可兩個人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他自認對這人的心緒波動足夠了解,幾乎是瞬間便察覺到了異樣,他已經(jīng)預(yù)感到接下來談到的不會是什么讓人愉快的事,然而仍是問道:“什么事?”裴昭聞抿了抿唇,緩緩道:“我剛剛,接到一個電話,事務(wù)所的老板說,薛浩死了?!彼碾p眼凝視著穆崢,那目光仿佛專注,又似乎帶著不明顯的探究,然而從穆崢的面上,他只看到了一點疑惑與茫然。“誰?”那困惑不似作偽。裴昭聞應(yīng)道:“應(yīng)該是那天晚上襲擊我的主使。”他的眼神仍未移開,那目光平靜而幽深。四目相對,久久無言,穆崢面上清淺笑意漸漸淡了,他是多么敏銳的人,只這一句陳述,他就能清楚地解讀出裴昭聞話中深意:“你以為,是我做的?”他像是嗤笑了聲,帶著些譏諷的意味:“我該感謝裴律師這么看得起我。”裴昭聞閉了閉眼,緊緊握著穆崢的手,壓抑許久的不安與焦灼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終于找到了一線突破口:“我只是……擔(dān)心你?!彼难赞o仍是簡單,然而掌中幾乎有些失控的力道卻泄露了他心中的波瀾。他像是一瞬間被抽去了某種始終支撐著他的力量,現(xiàn)出點脆弱的柔軟,他低下了頭,抵在穆崢肩上,極輕又極沉的聲音道——“對不起?!?/br>“我愛你?!?/br>第二十八章穆崢怔然聽著那一句幾不可聞的低語,尚未成形的怒意頃刻被撫平,靜了一瞬,抬手撫摸著裴昭聞后頸,臉頰蹭了蹭他的頭發(fā),溫聲道:“到底怎么了?”裴昭聞微搖了搖頭,罕見地嘆了口氣,他抱著穆崢,仿佛極疲憊的語氣,慢慢道:“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做?!痹缭谀聧樈拥剿哪翘焱砩?,裴昭聞便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說了,卻沒有提到肖季的母親自殺時那一場車禍,只說犯罪者勢大,他敗訴了。他并不知道,他的一切行蹤,每一天經(jīng)歷過的所有事都在穆崢眼里,一樁一件,清清楚楚。甚至因他而對穆景琛出手。只有一件事超出了穆崢的掌控——袁旻。他尚未知道,真相已由這個人揭開了冰山一角。他們相互擁抱著,看不見彼此的面容,穆崢不知道裴昭聞是以多么冷靜的表情在說著:“死者的母親自殺了,”就在他眼前,“我也遇到了襲擊,那天的事,我不想你生氣,或者去冒險做些什么,我會擔(dān)心。”便聽穆崢輕笑了聲,一手仍緩慢地摩挲著他的后頸,低聲道:“你不愿意的事,我怎么會去做?況且,”他頓了頓,眼眸微垂,“我要做什么,自然是光明正大?!?/br>這一句說畢,在他背后,裴昭聞眼神驟然一凜,繼而不動聲色道:“什么?”穆崢嘆息了聲,微側(cè)首,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廓,親昵道:“沒什么。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是了。我只知道,無論是你的人,還是你正在做的事,都是正確的。既然如此,就沒什么可猶豫。而且……你要記得,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永遠站在你身后的,不只是那些法律條例,還有我。”一字一句落在耳中,刻在了心上,裴昭聞閉了閉眼,忍下胸腔中翻涌的澀意,啞聲道:“好?!?/br>有那樣一瞬間,他被某種沖動驅(qū)使著,只想將所有疑惑、猜測全向這個人問個清楚,可是他的理智仍清醒地約束著他,他知道他不能。他的感情無法以犧牲信仰的代價來成全,他知穆崢愛他,亦有秘密隱瞞著他——他不能確定,他是否會騙他。由于薛浩的意外死亡,裴昭聞第二天重又回了事務(wù)所。穆崢獨自留在家中,忽地便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當(dāng)時沒有深究,然而事后再回想……總覺得有些異樣。莫名的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