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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咖啡館原本就離著學(xué)校很近,兩步就到了。一中管理嚴格,除了上下學(xué)時間大門一概關(guān)閉,還是霍麒上去跟門口的大爺交涉了一下,人家這才肯開門。姜晏維進去的心情猶如入獄,看著霍麒頗為依依不舍,還紅著眼圈?;赭枨扑麪顟B(tài)真是不算好,不知道怎么的,就說了一句話,“放學(xué)早出來,我在車上等你,一起回家?!?/br>姜晏維就跟打了個強心針?biāo)频模⒖袒畋膩y跳了,連應(yīng)了好幾聲,然后跳著就進了教學(xué)樓?;赭杈驼驹诖箝T外面,看著他從個鵪鶉變成了個猴子,終于松了口氣。其實性子跳脫點沒什么,他當(dāng)年為了這些事又抑郁又努力,整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陰郁的,可那并不好過。難過不一定要讓自己變得苦大仇深,這是他后來才悟出來的,但姜晏維好像是天生的。他想起那足足賴了三次的擁抱,不由搖搖頭,這小子!這才慢慢地往車上走,順便給彭越打了個電話,問他中午的會議開得怎么樣了?要是沒結(jié)束,就接著視頻會議好了。彭越都快哭了。這么重要的事兒,你當(dāng)老板的說走就走,留下他一個助理面對狂風(fēng)暴雨,剛剛結(jié)束兩秒鐘,你電話就過來了,你這是逃避工作吧。可他也就敢想想,哪里敢說啊。他只好如實匯報,霍麒聽了倒是很滿意,“好的,那直接把會議內(nèi)容匯總,發(fā)到我郵箱來。今天我不回公司了?!?/br>姜晏維進門的時候,下午第二節(jié)課已經(jīng)開始了。這節(jié)課原本是體育課,但不是高三了嗎?什么體育計算機之類的課程全部砍了,都變成了自習(xí)課,語數(shù)外幾個大課老師在辦公室里就瓜分了,這節(jié)是英語老師的課。因為上午上了兩節(jié)了,所以今天放他們一馬,一人給了張卷子,大家都在沙沙沙的做卷子呢。英語老師叫吳瑞,挺嚴肅地一位中年女老師。姜晏維上高中的時候,他爸還特別關(guān)心他呢,再說他成績原本考進來也不差,所以直接安排的最好的班級,教師資源也是最好的。這位吳瑞老師,常年帶高三,每年所帶班級的高考英語成績,都是全校前列。不過,姜晏維跟她關(guān)系不好。他英語不好,高一高二還跟大流,到了高三家里事多,他就不愿意學(xué)了,作業(yè)都是抄張芳芳的。有次吳瑞不知道怎么了給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著全班人的面說他“仗著家里有幾個錢,一只臭老鼠壞了滿鍋湯”。姜晏維那時候正敏感呢,他就是覺得他爸因為錢多才燒包出軌的,他巴不得不要這錢呢。再說,抄作業(yè)的又不是他一個,就因為他家錢多,所以專門對著他一個人來?他要能干才怪。他站起來就對罵了一句,“那么多人抄就盯著我一個人罵,我看你才是滿心盯在了錢眼上,怎么,想讓我爸送錢了吧?!?/br>一句話捅了大簍子,吳瑞當(dāng)場就氣壞了,扯著他找班主任讓他叫家長,她要問問這孩子是怎么教育的。班主任知道姜晏維家里正鬧騰呢,想攔下來她處理也不管用,最后還是讓姜晏維叫家長。那時候他媽已經(jīng)去北京了,他不想搭理他爸,就偷偷去了一趟姥姥家,想讓他姥姥來一趟,結(jié)果話沒說呢,就讓他舅媽給氣走了,后來是找的周曉文的媽過來的。不過后來,吳瑞倒是不管他了,也不搭理他了。姜晏維進門,老實地叫了句“報道”,吳瑞正低頭判卷子,抬頭看是他,連話都不帶說的,點點頭,又低下頭了。姜晏維剛被批評過,也挺臊得上,連忙進門,第三排的張芳芳用特夸張的表情指示他講臺上的卷子要拿,他腳頓了一下,就站在了講臺桌邊上,挺老實地來了一句,“吳老師,給我一張卷子吧?!?/br>吳瑞就挺驚訝地抬頭,在黑框眼鏡后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副你小子不是換了人的表情,姜晏維被霍麒罵了就想通了,她是針對自己說自己家有錢,她還說抄卷子的王浩是因為長得帥準(zhǔn)備靠臉吃飯呢,都是恨鐵不成鋼,話狠了點,也沒壞心,起碼他爸給學(xué)校捐過這么多東西,這些老師是沒有收過一分錢的。他張張嘴挺老實地說,“我家里有點事,遲到了。吳老師,給我張卷子吧。”吳瑞這下可是真稀奇了,剛剛那個她還以為是幻聽呢。不過她作為老師,雖然有點芥蒂,可學(xué)生要學(xué)習(xí)要卷子,她哪里有不給的,順手就拿了張給他。但因為不放心他,又嚴肅地叮囑了姜晏維一句,“換課了,二三節(jié)連堂做卷子,下課就收,不準(zhǔn)抄襲?!?/br>誰知姜晏維接了過來,竟然回答,“我知道了,不會的?!?/br>拿著卷子就往座位走了。吳瑞簡直都呆了,也顧不上工作,一直盯著姜晏維到了他的座位,瞧見他坐下,把卷子鋪好,拿著筆寫起來——這是真要做???她還是有點不信,這剩下的一節(jié)多課,大部分時間都盯著他呢,發(fā)現(xiàn)這孩子真是沒往別處看一眼,不過八成不會的也多,幾乎一直皺著眉頭,寫的時候?qū)Π氚伞?/br>等著收卷子的時候,吳瑞就格外注意姜晏維這一排,一交過來卷子,她就好奇地看了看。倒是都做了,最主要的是,后面的作文也寫了,雖然略略看了兩眼,不怎么樣,可是一個題也沒少,這就是進步啊。等著抱著卷子出教室門的時候,她還看了看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教室里,剛剛試圖傳答案結(jié)果被吳瑞嚇著的周曉文,一下課就竄了過來,沖著姜晏維說,“哎,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受刺激了,哇塞,我居然看見你在寫作文?”他跟姜晏維同排,就是隔著人,伸伸腦袋倒是能看見姜晏維的狀況。姜晏維是真的被霍麒說動了。他不是笨蛋,他那么做只是覺得這樣是對的,他這是幫他媽,順便也是懲罰他爸出軌。可霍麒的話就像是醍醐灌頂,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只是借著他媽的名義這樣做而已。他是在發(fā)泄自己的不滿,是在懲罰別人的同時也在懲罰自己,他正在陷入其中無心其他事,他連自己的人生都不顧了。他忘了理想忘了追求,他的眼睛只在那一畝三分地里了。對,他爸出軌是錯的,有機會他一定不讓他們好過。可是這樣下去,沒有了理想沒有了追求只為泄憤活著,他們不好過他自己更不好過。他爸有事業(yè),小三有他爸,可他將來有什么。他一無所成的時候,更開心的不還是小三嗎?那他的添堵有什么用?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所以,他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