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南壓低嗓音：“看著是不是有些眼熟？”

“是有些眼熟?！鼻嚆f完垂下眼眸，便不再搭話了。

伽南看著青泫的身形已經(jīng)長開，少年的身姿俊秀挺拔，已經(jīng)快齊自己的肩頭了，有種老懷安慰的心情：“在居夫子那里學(xué)得可好？”

“嗯，居夫子說，我已經(jīng)可以駕馭天水珠了。”

伽南笑道：“那青泫就來幫我治理冥水吧，最近我要休息一段時間?！?/br>
“你……”青泫抬眼，看看伽南，又看看七兒：“居夫子說的不會是真的吧？”那九道天雷……

這下輪到七兒有些不解了：“伽南，是什么事嗎？”

“無事，只是想去空舊宮后山轉(zhuǎn)轉(zhuǎn)，你多與青泫學(xué)學(xué)心法吧?！辟つ险f完拍了拍青泫的肩膀，走出了門。

“空舊宮？”七兒有些好奇：“那是哪里呀?！?/br>
青泫不答，這個七兒，眉眼太像某人，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自在。

一晃大半年過去了，青泫有時候回來探假，但是與伽南話卻越來越少，他越發(fā)覺得在伽南身邊這個乖順的七兒有些難以捉摸。平日總是見他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對青泫雖說熱情，還總說讓青泫教心法，但是卻總給人一種表面的柔軟，親近不到內(nèi)里的感覺。

“都四年多了……”伽南喃喃嘆著，手中的茶杯空了，又被七兒滿上。七兒對伽南卻是很殷勤，伽南也慢慢習(xí)慣了他出入左右，隨待身邊。

七兒知道他在等一個人，雖然他不問，但是看伽南的樣子，卻是思念得不輕，便道：“伽南等待那個人這么久，只是可惜，這里不像人間，有東西可以消愁?！?/br>
伽南轉(zhuǎn)頭疑問：“是嗎？什么東西？”

七兒笑道：“酒啊。人間的酒是好東西，我之前就聽說，一醉解千愁。”

“唔。”伽南去人界的時候知道有酒，確實是個好東西：“下次去人界帶點回來。”

“何必這么麻煩，自己釀就好了?！逼邇河中Γ骸坝谢ü兴?，便可以釀成?！?/br>
“你會？”伽南眼中閃著光，這漫長的等待太無趣了，現(xiàn)下終是找到了一個事物可以花時間來做。

“在人間的時候看別人釀過，可以試一試?！逼邇旱?。

漫長的時間，伽南便在陪著七兒釀酒的事情中渡過，冥水的大多的事情都交給了青泫，還封了青泫為司水，這三年里，伽南去五大家族那議事的機率越來越少，似乎什么大事都只是另行通知，冥界安定，沒有生出事端，便不再有太多往來。

只是青泫還是經(jīng)常往居夫子處跑，說是去精進心法，常常帶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來。

有時候是幾顆丹藥，有時候是幾本經(jīng)書。

還有一次，青泫竟拿回來一截指骨，恭恭敬敬供在大殿。

這天，青泫抱回來一只狐貍。

全身火紅，額間一點碧色，煞是好看。

“居夫子說，這是火狐，是從冥界與妖界的邊緣撿來的，看我喜歡得緊，便讓我抱回來了。”青泫一只手摸著那狐貍的下巴。

那狐貍很受用地瞇起了眼睛享受著。

“火狐可是妖，正經(jīng)的妖類，與妖獸不同，修煉漫長，是有靈性的，能修成靈根，再修煉可能會成仙?！辟つ夏弥种械纳茸狱c了點青泫，最近這幾年，冥界的事務(wù)管得越來越少，都像人間無所事事的紈绔子弟富家公子，吃著人間的糕點，喝著新釀的酒，衣衫輕慢，走路也搖著扇子，就差沒有斗蛐蛐養(yǎng)籠鳥了。

青泫看著伽南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七兒，也把他縱得太過了。

“是啊，修成仙不是更好，又多一個人來幫你分憂?！?/br>
伽南似恍然大悟：“對啊，火狐屬火，不如等它修成人形，來司火吧。雖然這邊水的事情多，但是司火也不能沒有人啊?！?/br>
青泫聽言，嘆了口氣，把火狐抱起來，道：“它是母的?！?/br>
“母的？”伽南翻了翻它的皮毛：“是么？看這么大只還以為是公的?！?/br>
七兒捂嘴而笑：“不能以大小論公母的。”

眼看著伽南像要把狐貍翻過來查看，青泫忙一把抱緊，道：“說了是母的，還能騙你？”

伽南訕訕一笑，道：“也罷，你且取個名字，自己養(yǎng)著吧?！?/br>
青泫看著火狐濕漉漉的眼睛，輕聲道：“就叫你琉璃吧?！?/br>
火狐嗚嗚一聲，鉆進了青泫的懷里。

青泫把琉璃養(yǎng)在殿內(nèi)，日日以靈力供養(yǎng)，以心法念誦，終于，一年后，琉璃化出了人形。

一個明艷動人，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

當青泫第一眼看到一身火裘的琉璃，還是被驚到了。

自己養(yǎng)了一年的火狐，雖然知道會修成人形，但是卻沒料到會修成一個成年女子的模樣。

這樣尚且剛剛成年的青泫些目瞪口呆。

琉璃看著青泫，美目一轉(zhuǎn)，笑道：“我修煉了千年，之前在妖界受了內(nèi)傷，幸得被救，日后必有報答?！?/br>
青泫臉紅了紅，忙擺擺手道：“不用不用，不知jiejie可還記得當日受傷之事？”

琉璃抿嘴一笑避而不答，道：“小公子，按輩份，你可得叫我姨?！?/br>
青泫一聽，也跟著笑了。

聽說火狐化了人形，伽南忙過來，看到了琉璃，嘆道：“果然是純的妖類啊，與這邊的妖獸果然還是不同?！?/br>
“鬼王殿下，司火琉璃見過?！绷鹆вΦ?。

伽南看了青泫一眼，道：“想必之前說的，她還記得。以后，你有伴了。”

***

第九年

這日，伽南喝得大醉，七兒扶著他入了寢殿，脫掉衣衫除去鞋襪，打水一點一點給他擦拭。

伽南只覺得臉上涼涼的，半睜開眼，看到了那極熟悉的眉眼就在面前，不由得心中一動，一把拉手七兒的手，雙目直直看著他。

七兒微笑著，伽南每次喝了酒必會這樣，拉著自己的手，叫著別人的名字，面上笑著，心里卻微酸。

伽南摩挲著七兒的手，好像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那個人就在自己眼前，還是那個熟悉的模樣。

眼中朦朧著，模模糊糊的，手上用力，便把人拉低至臉前，輕輕貼上了那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