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我若不想方設法往高處爬，誰知哪日被吞進洞里？這一點，想必郡主亦是懂的，”薛沁芮cao著循循善誘的腔調，“若是奮力往上爬亦成了判定jian詐與否的標準，那是不是世人皆要去上留下一筆了？”

    被晾在一旁的衛(wèi)羽軒又小小地嗚咽了一聲，抬足想跑過來，卻被一旁的丫鬟攔住了。

    “好了好了，”黎翩若抓住了黎舟慎揚起的手，“羽軒，來?！?/br>
    衛(wèi)羽軒望著薛沁芮，遲遲不肯邁步。丫鬟以黎翩若手里有好吃的勸了許久，他才戀戀不舍地往母親那兒挪步。

    “羽軒真乖，”黎翩若遞給他一塊鳳梨酥，待他吞了，溫柔地揉揉他低下的腦袋，“羽軒想娘了嗎？”

    衛(wèi)羽軒只顧著咽下那塊鳳梨酥，又去桌上抓了好幾塊，一并送入嘴中，并未回答。

    “他都十五歲了，還這般模樣，”黎舟慎翻個白眼，“有些人真是一手好算盤，若是娶了這么個夫郎回去，賺了錢，夫郎還好馴服。”

    “郡主，他是您的長輩，哪怕以前不曾見過，或是年齡比您小，還是要有相應的尊重。”薛沁芮見黎翩若聽了最后一詞臉色便沉了沉，立即提醒黎舟慎。

    雖道黎翩若對他人言語中將自己兒子當作一只獸不悅，可她的行為里卻同旁人如出一轍。以食逗之，以手撫之，就連與衛(wèi)羽軒講話的語氣神色也與逗狗幾乎無異。

    這倒使薛沁芮知曉了為何衛(wèi)羽軒獨獨對她一人不同。

    或許是那日講話時，她將他真正當作人來看罷了。

    衛(wèi)羽軒雖后來幾年在狼群被養(yǎng)大，最初的一段光陰還是在父親身邊度過的。他自然不同于那些一出生便被叼入狼窩的野孩子，披著人皮，卻是一顆野獸的心。他的心自仍是人心，不過是一層浮于其上的狼皮掩住了眾人之眼而已。

    正是如此，連他的親娘都不認為他能嫁到一個多好的人家。為了叫他日后過得好些，竟不惜在身份卑賤的一群人中篩選。

    薛沁芮笑笑，看向衛(wèi)羽軒：“羽軒公子，不知您是否還記得下官？”

    衛(wèi)羽軒望著她眨巴眨巴眼睛，又望向黎翩若。見黎翩若點頭，他便小跑過來，將手里握住的最后一塊鳳梨酥給了薛沁芮。

    薛沁芮雙手接過：“謝公子，下官真是受寵若驚?！?/br>
    衛(wèi)羽軒不打算走，只是望著她。

    “呃，好，下官這便吃了?！毖η哕且豢谝豢谘氏氯?。

    衛(wèi)羽軒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黎翩若身側。

    “羽軒，你喜歡薛姑娘么？”黎翩若又輕柔地撫著衛(wèi)羽軒的頭。

    衛(wèi)羽軒頭蹭上黎翩若的手，眨巴眨巴眼睛。

    “姨姥姥，你真要便宜了這廝？”黎舟慎一下子站起來，惱羞成怒地指著薛沁芮，“你可知她安了什么心，這般奮力地往權貴上貼？你知不知道，她以前在宣邑——”

    “慎兒，”黎翩若打斷了，“能被宣邑陸家瞧上，便說明她確實是個出類拔萃之人。你講的那些事，我都是知曉的。”

    黎舟慎攥緊了拳：“姨姥姥，你這般要留住她，又是什么心思？”

    “我？我只是在為自己的孩兒尋個好歸處?！?/br>
    黎舟慎一聲冷笑：“誰不知稷王與緋王親近，倒似真母女一般。這般想拉攏一個剛入京的七品小官，可真是深謀遠慮?！?/br>
    黎翩若聽得此言，立即拉下臉來，方才擺出的笑瞬時便消逝了：“慎兒，愿你人如其名，知曉慎言?！?/br>
    “慎言？我黎舟慎自生下來便不知什么是慎言！”黎舟慎咬著牙一拍桌子。桌上琉璃盞相碰，發(fā)出的聲響清脆悅耳，卻是薛沁芮不曾聽過的。

    薛沁芮一心喜，便直道：“郡主，您若仍不知慎言，日后日子怕是不太能好過?！?/br>
    黎舟慎抿緊的唇?jīng)]了血色，繃住的下巴不住發(fā)抖。她想反駁，卻恍然面前嘴角掛著些許嘲弄的薛沁芮講得不錯。

    她自小錦衣玉食，在眾人的吹捧下長大，也漸漸養(yǎng)成了飛揚跋扈的性格，根本瞧不起那些圓滑世故之徒，得罪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以前棠王勢大，被她欺的也只能忍氣吞聲，可如今他們倒是恨不得能來多踩幾腳。前幾日得知她跑到宣邑這等鳥不拉屎的地方娶了個沒落貴族家的公子回來，她那些曾成日與其吃喝玩樂的朋友們便攜了男寵來，假意關心，實意嘲諷。

    這般想著，黎舟慎鼻子竟一酸，委屈起來：“我真是閑得發(fā)慌了，才來勸姨姥姥莫被jian人所欺?！?/br>
    “郡主勸殿下？”見黎舟慎這副模樣，薛沁芮狠狠心，打算再砸上一句，“那殿下只有繞過郡主的所有建議，才能找到條結局不似棠王的路呢?！?/br>
    黎舟慎自出生起便沒被這般侮辱過，何況眼前還只是個得志的賤民！她明明什么也沒做，便隨著失寵的母親一落千丈。自己辛辛苦苦為日后打算，竟處處被奚落。

    “薛沁芮，你給我等著！”黎舟慎眼里盛滿淚，鼻子一皺，憤然轉身而去。

    薛沁芮吞了口唾沫，舒了口氣，才發(fā)覺手里全是汗。

    “哎，慎兒怎走了？”黎翩若待她走遠，才慢悠悠道。

    “殿下，若和下官談事，羽軒公子在此處呆著也無趣，不如請他回去吧?！?/br>
    “也好，這孩子玩心大，叫他在此處待久了也不好。”黎翩若示意安舒領衛(wèi)羽軒下去。

    待他走遠了，薛沁芮才回過頭來，作揖道：“殿下好計謀?！?/br>
    黎翩若這幾日派了些人調查完薛沁芮的家世、處事能力、才能……事無巨細，滿意后才叫人來請薛沁芮。同時又特意叫與薛沁芮有過節(jié)的黎舟慎知曉，要她自愿來做激將法的棋子。卻不料黎翩若還沒出言引導，薛沁芮倒自己想通了，站在了自己這邊。連后來衛(wèi)羽軒這張感情牌都沒了必要。

    “那薛姑娘可有什么想法？”黎翩若打量薛沁芮幾眼，笑問。

    “殿下，如今我瞧起來，是與您站在一處的了，”黎舟慎一走出王府，今日之事便會不脛而走，“我相信殿下是個明事理的主，便斗膽提個要求。若殿下不允，下官或許還有辦法從這王府中脫身，繼續(xù)做個清清白白、兢兢業(yè)業(yè)的七品官。”

    第5章 協(xié)約

    黎翩若笑著抬眸：“薛姑娘都這般講了，我還好意思叫你站著么？”

    薛沁芮頷首，改了以往大步往前走的風格，倒像個皇城之人走得儒雅隨和。她就方才黎舟慎的位置坐了，待丫鬟新盛了茶，便悠悠地端起茶盞，吹了幾口熱氣，細細品了一品。

    方才她特意推托幾句，本是要趁機提了自己的要求。黎翩若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將黎舟慎搬了出來。

    “殿下能瞧上我這不毛之地出生的野姑娘，實在是教我感激不盡，”薛沁芮瞧著年過半百的黎翩若那仍晶瑩剔透的手指甲蓋兒，緩緩地講，“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