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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往大路跑去,然而一滑,坐了一屁股的泥濘。往外一望,雨不知何時已嚇得極大了。 我只好繼續(xù)往山林里走,好尋一個庇護處。 于是我便見到了她。 她叫薛沁芮,一個我后來每日枕著入眠的名字。 她不緊不慢地走著,雨也不能給她添上分毫狼狽。她一抬眼,連因雨而喧鬧的山林也為她靜下來。 原來在宣邑,竟有這般人物。 我躲在樹后看著她走近那鬧鬼的墳,緩緩跪下去。我心里一急,想去提醒,卻被自小學的規(guī)矩和那一份若有若無的恐懼捂住了嘴。 之后一旦想起那時不敢講話的我,我都恨不得跑過去抽自己一巴掌。 很快我被陸家的仆從找了回去,我也不知她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我長久地沉浸在日后不能相見的絕望里,一直到那日被劫上白家山。 在我后來的妻主出現(xiàn)前的那段日子里,是我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我知道她不大情愿,但我相信,待我嫁過去,我一定會好生服侍她。我不嫌她家貧,不嫌她母親粗俗,單憑能嫁給她,我都能炫耀好一陣子。哪怕一輩子都在漏雨的屋子里,我也甘之如飴。 可我真正的妻主便在那時出現(xiàn)在陸家門前。 接著便是退庚帖,籌備新嫁妝。 我那日本想去求她不要怨恨,卻在她的言語中發(fā)覺,她果真是從未在意過我。 很快宣邑又下了場雨。我坐在房里繡著鴛鴦,深知自己再也不能離開遮雨的隱蔽,便也無心去看雨。 唯一安慰我的,或許是我與她同日大婚。 妻主待我不錯。新房很大,比陸家好上幾倍,奴仆也多上幾倍,什么都彰顯著母親寧肯退婚也要把我嫁給她的理由。 過去沒幾日,妻主笑著對我說:“來,杭兒,把手伸過來?!?/br> 我不明所以,卻依稀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下一刻,手腕上傳來鉆心的疼痛。 妻主說,嫁入她家,便要真真切切地做他們家的人。 我看著那烙上去的金,只敢喏喏應(yīng)著。 那塊金總是令我疼痛,若挨了水,便更為鉆心。 于是每逢下雨,我都坐在屋子里,常常想起那個人來。 自小學會的規(guī)矩告訴我,我這是不對的。 所以呢? 我靠在窗前,繼續(xù)聽著雨淅淅瀝瀝。 漸漸地,我在只言片語中聽見了一些關(guān)于她的事。 若我理解得不錯,她會死在圍場之上。 我的心快速跳起來,腦袋發(fā)熱。 我要救她。 我這般想著,便坐直了起來,心里全是對自己這雄心壯志的激動。 可幾日后我才知,我只是為她設(shè)下的圈套中的一環(huán)。 她之后,一定永遠不愿見我了——如果還有之后的話。 “你一個男人,就不要瞎摻和?!边@是我妻主對我說的話。她沒有因我為了其他女子破了規(guī)矩大發(fā)雷霆。 連我的妻主都嚴肅起來了。此時我才意識到,她們一定卷入了一場巨大的風雨里。 我已經(jīng)許久沒有聽見過她的消息了。 直到寒氣來臨前,諳琳又下了場雨。我在廊下觀著天井里落下的枯葉,依稀聽見了什么。 諳琳要亂了。 妻主再也沒來瞧過我。她每日都在奔波著,似乎已不是那個日日享樂之人。 我遣走所有仆從,走進天井,感受冰雨的寒冷融入我的皮膚。 大亂那日,連規(guī)矩森嚴的棠王府也亂成了一鍋粥。 我便在此時聽聞,薛沁芮隨著郭兒高勒人闖入了諳琳。 我渾身一振,失了魂似的往外沖。府里的人幾乎只是敷衍地阻止我一下,便任由我沖出府外。 滿目瘡痍。哪怕我并未出過幾次府,我也意識到,這不是我熟知的諳琳。 可我的心咚咚地跳著。 我要做些什么。 我毫無目的地奔走,始終都沒有瞧見她的身影。 但我瞧見了一群人。她們令我禁不住地顫抖。 “陸杭!”白家山的頭子在我逃走之前叫住我,“皇宮怎么走?” 她們個個都拿著自制的弩。我記得,宣邑人最忌憚的,便是她們百發(fā)百中的神功。 看著她們朝我所指的方向快速奔去,雙手空空如也的我總歸發(fā)覺,自己除了指路,什么也做不了。 天很黑,就像是又要下雨。 我頹喪地回到棠王府,瞥一眼突然有秩序地忙碌著的人群,失神地將自己關(guān)入房中。 要下雨了,我還是先躲好吧。 生來便是不宜淋雨之人,我何必逞強呢? 第81章 主角番外 “嗷嗚!”門外忽地傳來一聲小小的狼嚎。 正在更衣的薛沁芮眉頭一皺, 待丫鬟將腰帶系好,便往門外走去。 衛(wèi)羽軒不是已經(jīng)會說話了么?怎么又開始了? 門一打開,一個黑影便撲過來, 嗷嗚嗷嗚地叫著。 “好啦, 別嚇著阿娘了?!毙l(wèi)羽軒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薛沁芮看著那團黑影被衛(wèi)羽軒抱在懷中:“你方才說什么?” 衛(wèi)羽軒笑著將目光自狼崽移至薛沁芮臉上:“你是它阿娘呀!” “嗚嗚嗚~”小狼崽眨巴著眼, 朝她努力伸直脖子。 “羽軒……”薛沁芮嘆了口氣, “你自何處尋來了只狼?” 諳琳里養(yǎng)狼。有想法。 衛(wèi)羽軒抓著小狼崽的一只爪子學著它嗚嗚叫著:“它是哈靰蘭的狼。它母親在那日受了傷,很快便去世了?!?/br> 衛(wèi)羽軒的那日, 便是送別照顧他七年的母狼的那一天。那日與景王的人爭斗,狼群里受傷的有許多。 他感念狼群養(yǎng)育之恩,今日抱回來,也無可厚非。 只是,薛沁芮作為一個狗都怕的人…… “嗚嗚嗚!快好生看看你阿娘?!毙l(wèi)羽軒逗著它, 便把它往薛沁芮懷里送。 薛沁芮連連后退:“別別別,我怕狗!” 衛(wèi)羽軒與狼崽一同抬頭, 一同眨眼。 “這是狼!”衛(wèi)羽軒義正辭嚴。 “嗚~”狼崽委屈地埋進衛(wèi)羽軒懷里。 幾天后。 衛(wèi)羽軒的鬢發(fā)被風悠悠地吹起。 “阿烏乖!”薛沁芮抱著小狼崽,任由它舔著自己的臉,時不時喂它些小點心。 衛(wèi)羽軒勸過她多次不要給狼崽取這么個名字,成天阿烏阿烏的, 要被人聽去豈不是成笑話。 薛沁芮目光不離小狼崽:“阿烏這么可愛, 哪里會成笑話?!?/br> “我不可愛嗎!”衛(wèi)羽軒硬要湊過去。 薛沁芮都不瞥他一眼,抱著小狼崽一轉(zhuǎn)身:“阿烏你瞧,你爹爹還想跟你搶東西吃?!?/br> 衛(wèi)羽軒:“???” 小狼崽趴在薛沁芮肩上,一臉幸災樂禍。 這……這個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