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永遠都不會感受到那些痛苦的滋味……

“為什么是這樣……”

陸修遠想不通，好像大腦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眼前也被一層薄薄的水霧遮蓋，“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這個結(jié)果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當陸修遠再抬起頭來時，雙眸已經(jīng)紅得充血，他眼底布滿了陰郁的氣息，猛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垂眸看著下面燈紅酒綠的城市夜景，心里卻兜著沉甸甸的一塊兒。

他右手攥成拳，突然砸向落地窗。

砰地一聲。

玻璃沒碎，裂出了蜘蛛網(wǎng)般呈放射狀的細細密密的紋路，一些細小的玻璃渣嵌進陸修遠的皮膚里，他無力的放下手，四根手指已經(jīng)被血模糊。

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靜默了一分鐘，才轉(zhuǎn)身拿起書桌上的座機，撥通了小陳的手機號碼。

-

褚漾不太敢回憶從前，更沒有對誰說過從前發(fā)生的那些事。

他以為他對陸修遠坦誠之后，會忐忑到徹夜不眠，沒想到他的腦袋剛沾上枕頭，就疲憊得睡著了。

第二天。

褚漾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臥室里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厚重的窗簾遮擋了外面的光線，以至于現(xiàn)在看起來不像白天。

他看了眼墻壁上的掛鐘。

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鐘了。

褚漾嚇了一跳，猛然從床上彈坐起來，趕緊洗漱完跑出去，一眼就看到陸修遠拿著電腦端坐在沙發(fā)上。

陸修遠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尤為不好接近，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連稍微靠近一點都是對他的褻瀆，他垂下眼瞼，嘴角的弧度緊抿，眼角眉梢寫滿了冷漠。

聽到褚漾走近的腳步聲后，陸修遠倏然抬起眸子，隨即像是川劇變臉似的，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剛才流淌在他臉上的冷淡瞬間消散得一干二凈。

“醒了？”陸修遠把電腦放到沙發(fā)上，一邊起身往餐廳走一邊說，“飯菜已經(jīng)做好了，你去洗手，等會兒就吃飯了。”

褚漾看著陸修遠的背影，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陸修遠走了幾步，沒感覺到褚漾跟上來，他頓了頓，轉(zhuǎn)身看去，只見褚漾依然愣愣的杵在原地，不由得笑出聲：“怎么了？”

☆、第45章045

[1.看病]

褚漾沉默片刻,然后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想問陸修遠怎么了，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在陸修遠那勉強維持的笑容上時,又有些問不出口了。

飯菜是陸修遠親手做的，遠沒有之前那個阿姨做得那么精致美味,但還是被褚漾吃得一干二凈。

吃飯的過程中，陸修遠沒怎么動筷子，時不時就看著褚漾發(fā)愣，把褚漾看得莫名其妙。

等到陸修遠收拾碗筷走進廚房時,褚漾猶豫了一會兒,到底沒忍住跟了進去。

“陸老師。”

即便陸修遠沒有回頭，也能想象到褚漾忐忑不安站在他身后并且小心翼翼呼喚他的模樣，頓時忍不住想笑,笑到一半，又嘗到了一絲苦澀的味道。

他把碗筷全部放進洗碗機里,擦干凈手后，才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的褚漾：“嗯？”

褚漾潔白的臉上寫著顯而易見的緊張，他暗戳戳的捏了捏衣角,斟酌了十來秒,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您、您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陸修遠沒聽明白,“你為什么會認為我生氣了？”

褚漾小聲說：“因為昨天我拒絕了你……”

陸修遠恍然大悟。

原來褚漾在說選擇醫(yī)院的事。

本來陸修遠已經(jīng)打算和曹麟介紹的那家私立醫(yī)院聯(lián)系了,他想先把褚漾騙過去再說，可是后來經(jīng)歷了凌晨那件事,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我沒有生氣?！标懶捱h走過去,輕輕按住了褚漾的肩膀,“我今天早上想了很多，也發(fā)現(xiàn)我管得太多了，甚至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那個醫(yī)生說得對，很多事不能急于求成，我們就先按照你的想法來吧，你能感覺放松是最重要的?！?/br>
褚漾愣了愣，很快便睜圓眼睛，剔透的眸子逐漸被欣喜覆蓋。

剛才和陸修遠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就做好了向?qū)Ψ绞救醯臏蕚?，哪知道陸修遠這么快就想通了。

“如、如果我的情況真的很嚴重的話，我、我就去你說的那家私立醫(yī)院看吧?！瘪已o手心，遲疑著補充道，“如果不嚴重的話，我、我也不想來回折騰了?！?/br>
“可以?！标懶捱h笑了笑，垂眸對上褚漾的眼睛，如同泉水一樣清亮，里面清晰的映出他那張略顯憂愁的臉。

褚漾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頓了頓，小聲問：“陸老師，您沒事吧？”

陸修遠飄忽的思緒總算被拉回來了些許，他的目光移到褚漾那頭烏黑柔軟的發(fā)絲上，沒忍住上手摸了摸：“我沒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罷了?！?/br>
“哦?！瘪已裸露狞c了點頭。

-

午后。

陸修遠便開車載褚漾去昨天那家醫(yī)院做檢查。

一系列的檢查做下來用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后褚漾拿著化驗單進了醫(yī)生的辦公室，又聊了半個小時，醫(yī)生才說：“中度抑郁?！?/br>
聽到這個答案時，褚漾都懵了，紅著臉，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真的是抑郁癥嗎？”

醫(yī)生笑了：“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褚漾老實的搖頭，他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陸修遠。

只見陸修遠身體微側(cè)、單手撐著下巴、臉上的表情近乎冷漠，濃密的長睫在他皮膚上落出一片陰影，看不出來他在想什么。

感受到褚漾的目光后，陸修遠抬眸看過來，隨即扯著嘴角輕輕一笑，伸手摸了摸褚漾的頭發(fā)：“那你是怎么想的？”

醫(yī)生見狀，眼神頓時變得微妙起來，在陸修遠和褚漾之間徘徊了好幾圈，才定格在褚漾緊張兮兮的臉上。

褚漾攪著手指，見坐在對面的女醫(yī)生也在等待他的回答，盡管有些不愿意，卻不得不強迫自己組織語言，開口道：“很多人都說我傻，我也知道我的反應(yīng)有點遲鈍，跟不上大家的節(jié)奏，可能是之前受了傷還沒有緩過來?！?/br>
他抿了抿唇，低下頭。

醫(yī)生和陸修遠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仿佛帶著灼熱的溫度似的，燒得他的皮膚泛疼，也讓他越來越無措。

他的雙手慢慢攥緊，指甲快要嵌進rou里。

“我、我以為是我被砸傻了?！瘪已哪X袋幾乎埋進衣領(lǐng)里，他頓了很久，才極為艱澀的擠出下一句話，“當初我在醫(yī)院住了幾天就回家了，我、我爸媽說可能是落下了病根……”

話音未落，忽然有只手伸過來，并搭在了褚漾那雙攥成拳頭的手上，緊接著十分強勢的分開了褚漾的五指。

褚漾愣愣攤開手心，上面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