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幾個瞬間的眼神, 很難讓我相信你是看不見的。”

    “……我想復(fù)明但是沒能復(fù)明，你這樣說, 不覺得會更讓我難過嗎？”她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低落。

    話音落下后的幾秒, 宋淥柏一直沒有說話，忽然他低頭湊近, 把兩人之間本就不算遠(yuǎn)的距離拉得更近, 同時半垂下眼眸，將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沒吃過豬rou卻見過豬跑，他這副模樣看起來像極了要低頭……吻她。

    甄杳又驀地想到了車?yán)锏哪莻€吻, 頓時又慌又怕，可是卻不能躲，還要裝作一無所覺。

    越來越近，視野中是他放大的眉眼，眼睫纖長，清晰可數(shù)。

    她心如鹿撞，心跳凌亂失了節(jié)奏，控制不住地緊張盯著他，努力思索著該怎么不著痕跡地躲開。

    忽然，他掀起眼直直看了過來，甄杳嚇了一跳，手腳發(fā)軟地穩(wěn)住呼吸。

    “甄杳。”宋淥柏嗓音沉靜，卻步步緊逼，“你在看我?！?/br>
    他發(fā)現(xiàn)了！

    她飛快搖頭否認(rèn)，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然而就在她想要偽裝自己時，那種不算熟悉卻也不陌生的感覺又來了——視野開始模糊黯淡，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慢慢消失，最后歸于一片黑暗。

    在她回過神之前，巨大的失落感已經(jīng)席卷而來。

    原本她以為這一次復(fù)明的時間長，很有可能會徹底好起來，沒想到又只是曇花一現(xiàn)而已。

    她就不該抱有什么期望。只要不期待，那就永遠(yuǎn)不會有失望。

    “……我沒有。”甄杳忍著難受再次慢慢搖頭，心里卻忍不住苦笑。剛才還擔(dān)心會被宋淥柏發(fā)現(xiàn)端倪，現(xiàn)在沒把柄給他了，卻又并不是什么好結(jié)果。

    宋淥柏蹙眉仔細(xì)觀察著面前的人，單手捧著她下頜微微抬起，然而剛才那種被清楚注視著的感覺仿佛只是錯覺。

    而現(xiàn)在他也注意到了她細(xì)微的表情變化，那是真切的氣候和失望。

    “怎么了？”

    ‘哥哥，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才對，’甄杳岔開話題，“你在干什么？”

    “你覺得我在干什么？”

    “我怎么會知道……”

    甄杳將懷里的藥和紗布一股腦兒地往他懷里推，“我只知道自己是來送藥的?！?/br>
    她很小心地控制著力道和動作幅度，就是為了不碰到他赤.裸的上半身，結(jié)果還是誤打誤撞地將手掌按在了那片結(jié)實的腹.肌上，手心之下的肌.rou驀地緊繃。

    甄杳被這手感弄懵了一瞬，下一秒被燙了似地飛快縮回手，整個人猛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

    “哥哥！你、你怎么不穿衣服！”終于能光明正大地控訴，她順便把剛才的驚嚇一起發(fā)xiele出來。

    宋淥柏嗓音發(fā)緊，“沒穿上衣而已?！?/br>
    “這不也是沒穿嗎，你剛才還騙我說穿了！”甄杳無措地緊攥著手背在身后，一步又一步地往臥室門口挪著步子。

    “剛才我沒說是上衣。”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只能強自鎮(zhèn)定地轉(zhuǎn)身就走，“東西送到了，我走了?！?/br>
    “不幫我收拾傷口？”

    “我看不見沒辦法幫忙，要不還是叫陸姨來吧？”

    片刻后，他不辨喜怒的嗓音響起：“不用她，你走吧。”

    宋淥柏站在原地，看著小姑娘在自己說完話后悶聲不吭地點了點頭，然后伸出手摸索著慢吞吞地朝門口挪。

    她腳步遲疑，動作和平時沒什么兩樣，似乎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很快，纖細(xì)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他低頭瞥一眼手里的盒子，接著抬手撕開包裝，面無表情地隨便給傷口消了毒，醫(yī)用酒精刺激傷口的痛感仿佛并不存在，小腹肌rou上殘留著的、少女柔軟掌心的觸感卻很清晰。

    手上動作著，腦子里卻全是剛才推開浴室門看到的場景。

    那種眼神和表情，太像是能正常視物的人，以及看到了什么讓她非常震驚的畫面。

    宋淥柏扔開蘸著酒精的醫(yī)用棉，盯著某處沉吟半晌，想到自己剛才在浴室里的荒唐時忍不住擰眉。

    他閉著眼按了按太陽xue。

    頭疼。

    ……

    一墻之隔的走廊上，甄杳失魂落魄地慢慢往前走。

    她不可能不失望不難過，每當(dāng)這種事發(fā)生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渴望光明。

    一次次的短暫復(fù)明給她希望，又一次次地讓她灰心喪氣，這種感覺簡直太折磨人了。

    甄杳沉默地回到房間，用這一小段路調(diào)節(jié)好了自己的心情。

    雖然不是最終的那個好消息，但這不妨礙她能把這個消息和此刻的心情告訴好朋友姜聆。

    她從聯(lián)系人列表里找出想要的名字，毫不猶豫地選擇撥通。等待接通的那幾秒鐘里，她又走神想到了宋淥柏。

    想到了有關(guān)浴室里那一幕的猜測，還有之后的種種。每一幀畫面都讓她臉紅心跳，明知不該還一遍遍回想。

    “杳杳？”正想著，電話忽然接通。

    甄杳一下回過神來，一邊回應(yīng)姜聆，一邊先把剛才想到的那些事壓在心底。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問問姜聆自己該怎么辦，可是有些細(xì)節(jié)顯然不太適合告訴對方。

    但是，她想第一次試著對姜聆講一講自己對于復(fù)明的憂慮。

    愧疚、喜悅、茫然、難過。復(fù)明對她來說從不是百分百的喜悅，可是她也不知道哪種情緒最多，或者應(yīng)該讓哪種情緒占上風(fēng)。

    如果此時此刻不是她一個人，而是和父母一起三個人迎接希望多好。那是她夢里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畫面，可惜卻永遠(yuǎn)完不可能實現(xiàn)。

    ……

    這一晚甄杳失眠了。手機(jī)的搜索引擎瀏覽記錄密密麻麻、滿滿當(dāng)當(dāng)。

    “復(fù)明之后還有可能再失明嗎？”

    “失明的人復(fù)明的征兆”

    “怎么確認(rèn)自己真的復(fù)明了？”

    “男人趁女人熟睡偷親對方意味著什么？”

    還有有關(guān)宋淥柏的行為更羞恥的問題，她根本沒好意思去搜索。

    就這么耗了大半夜，直到快天亮?xí)r，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會兒。

    早上她是被陸姨的敲門聲給叫醒的。

    “小姐？您醒了嗎？”

    “……嗯?！闭玷美Ь氲胤藗€身，含糊地憑本能應(yīng)了一聲，然后睜開沉重的眼簾。

    睡眼朦朧間，她看見了被陽光照得半透的淺色窗簾，還有一旁靜靜佇立的綠植。

    明明是再簡單平靜不過的畫面，卻讓她陡然清醒過來，呆呆地躺著看了眼前的情形半晌，然后猛地掀開被子下了床，赤腳跑到床邊一把將窗簾拉開。

    藍(lán)天白云，窗外枝椏被微風(fēng)拂動，院中小橋流水潺潺。

    遠(yuǎn)遠(yuǎn)的，她還看到站在海棠樹旁的一道黑白色高大身影。他口中咬著一支煙卻并不顯得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