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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根本就沒有實體, 進入瀚海的人所見的景象,只是他內(nèi)心的混亂映射。 ……如此說來, 反倒是見識越少, 心思越單純簡單,目標越明確的人,越容易在瀚海中找尋出道路。 這很有趣,樂韶歌想。 看著這破碎呈現(xiàn)在眼前的無數(shù)意象,倒是勾起了她內(nèi)心無數(shù)回憶——有入道時的困惑,有突如其來的領(lǐng)悟,有一瞬間的感動和震撼,有細水長流的喜悅、悄然轉(zhuǎn)變的興趣,有她對這個世界、對身旁之人的喜愛和感念…… 倒是很有助于她重新認識自己的內(nèi)心。 不過, 被這不分清輕重緩急的瑣碎回憶和感受包圍著,人是沒法找到前行的路的吧。 ——想要找到出路,便必須整頓、舍棄許多東西。 正想著,樂韶歌忽覺識海中變化將起——她那久無進境的修為,竟在此刻有所松動了。 她一時失笑,心想,原來自己的瓶頸,竟是出在固守與不舍之上嗎? 一旦意識到癥結(jié)所在,內(nèi)心深處便已然開始產(chǎn)生變化。 眼前景象竟也隨之變動起來。 樂韶歌心下越發(fā)覺著有趣。 腦海中往事飛快流轉(zhuǎn)著。許多她以為自己已遺忘了的事,竟再度浮現(xiàn)出來……原來年幼時她也曾羨慕旁人有父有母,被帶上九華山時還曾將師父當人販子,自背后踢他的腿肚子。原來師父當年引誘她彈琴時,提出的交換條件是幫她梳頭扎小辮子。原來在水云間修習時,不光水云間的弟子暗地驅(qū)使鳥兒在他們頭上遺矢,她也曾故意用弦音接連震爆他們頭頂?shù)拈僮樱瑖娝麄円荒橀僮幽?。原來當年她還曾拐帶了香孤寒偷逃出水云間,去云夢澤騎大鵝。原來為抗議水云間把香菇關(guān)起來,她和瞿曇子還曾奇裝異服披頭散發(fā)的跳進華音會場,抱著琵琶大跳大唱……嗯,她有些明白水云間那些老菜幫子為何要叫她小妖女了。 她還曾許諾,終有一天會把香菇從水云間救出來。 …… 當時年少。無知又固執(zhí),認準了什么便一腔熱血去撞南墻,頗有些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無畏。 而后,狂風平地起。 那些風吹吹就倒了的東西,于是便也毫無懸念的倒了一地。 ——水云間有藥,卻坐視九華山上三位長老天人五衰而亡。 風長老彌留之際,兩派之間挽回友誼的最后時機。樂韶歌的師父親往水云間替他求藥,尊嚴折盡,卻被掃地出門。 風長老隕落。兩派就此決裂。 七年之后華音小會。三大祖庭獨水云間一家繁盛,水云間大言不慚要當天下樂盟盟主,樂韶歌于是獨自殺上了云夢澤,單挑水云間滿門——對手擅長樂法,她便同他們比拼樂法;對手擅長舞法,她便同他比拼舞法;對手擅長樂律,她便同他辯論樂律。比拼得煩了便干脆勾勾手讓他們一起上,她一人執(zhí)琴,便當對手百人結(jié)陣。 水云間笑九華山無人,她便他們知道,九華山樂韶歌一個便勝過水云間弟子三千。 一路連殺,所向披靡……直到水云間香孤寒代表師門,出首應(yīng)戰(zhàn)。 他說,“阿韶,我想念你?!?/br> 她懷決勝之意而來,他卻報以歡欣相和。終令她心神大亂。 他將殺場化作久別重逢,她找不回自己的節(jié)奏,一路茫然混亂的被他牽引。決勝局終成一場琴瑟合奏,直奏得鳳凰來儀,天花漫撒,靈潮翻涌,祥云繚繞。列坐各門派弟子接連有人感悟突破,紛紛以為這是祖庭贈與后進門派的與會福利。 于是無數(shù)人傳訊師門——水云間同九華山琴逢知己,已捐棄前嫌,化敵為友。她同香孤寒也就此被冠以“雙璧”之稱。 水云間勉強挽回臉面,只能見好就收。她面對香孤寒清澈歡喜的金瞳子,一句話也說不出。 心底卻清楚,這一場比拼是她輸了。 她忘了同香孤寒的約定——自師門決裂后,便舍棄了同他的私誼。 可她也沒守住九華山弟子該守的道義。水云間對長老們見死不救,令她的師父受辱,還大放厥詞要壓九華山一頭……可她竟然依舊想要拋開一切,同香菇做朋友。 她無言以對,于是落荒而逃。 便在這一年,師父撿回了阿羽。 樂韶歌于是便也順理成章的切斷了自己同九華山之外的一切交往。 她將天音九韶修煉至巔峰時,師父曾說,“仔細想想水云間其實也不欠我們什么。先輩間的恩怨,也沒道理強加在后輩們的頭上。你和小梅花兒之間還是和好了吧?!?/br> 她隨口應(yīng)道,“早就和好了啊?!?/br> 不然“雙璧”的稱呼是怎么來的? 那會兒她確實已將恩怨放下了——你看她修為有成,有師父有師弟還有個小師妹,師父可靠,師弟可期,師妹可愛,修生堪稱一片美滿。師父都放下了,她何必沒事找事自尋煩惱? 可其實……她一直都未曾放下嗎? 樂韶歌一時失笑。 時過境遷了啊,她想。當年執(zhí)著當年耿介,當年的青澀別扭,原來一直都還展開在時光與記憶之中,未曾收整,未曾完結(jié)。 她于是提筆畫上句點,輕輕的將這一冊書闔上,擱回到記憶的書架上。 當她做完這一切時,再回神時,才發(fā)現(xiàn)眼前瀚海竟已依稀可辨識出輪廓了。 ——像是她的識海。主題依舊是海與天,是海中鯨與天上鵬。 只是那海卻不是水聚成的海,而是意象之海。 也許因先前她以“書冊”概括自己的人生的緣故,這海竟如同書中插畫一般——海上的海浪、海中的游魚,海底的珊瑚、海貝……都像是小阿羽用紙片拼接成的小人兒。有著海浪、游魚、貝殼、珊瑚……的輪廓,卻像是以畫著海水江崖、圓月松鶴、雪梅、祥云、寶相畫、纏枝蓮……的紙張裁剪而成。且圖案拼接得相當精巧。 那意象俱都令她熟悉無比,像是一首首無字的詩,無聲的歌。 ——看到游魚身上花紋,她便知道它唱的是什么歌,雜糅了什么調(diào)子。 她感到無比新奇和喜悅,一時甚至想立刻取琴來彈一彈聽……意外覺得自己也許還能繼續(xù)突破。 而后她便覺衣袖被誰拉了一下。 她猛的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拉著小阿羽和蕭重九的手。 到他們?nèi)艘坏狸J入了瀚?!齾s先在此收拾了半天識海。真是顧此失彼。 她忙看向小阿羽,卻見小阿羽也微微仰頭看著她。 ——是“小”阿羽不錯,是“仰頭”不錯。 眼前人分明比初見時小了一圈兒,是阿羽十五六歲時剛從華音會上奪魁回來的模樣——琉璃凈海閉鎖山門,九華山長輩們各自退隱、凋零之后,華音會便也成了小輩兒人切磋爭勝的場合。 她沉默片刻,又扭頭看向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