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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若是旁人不在,連君臣的禮制都不守了吧。季業(yè)雖然跪著,但是背脊挺直,看了眼一邊的太師,非但沒有領情還冷著臉道:“太師這禮只行到一半,怕是有違章法?!?/br>太師也沒有覺得下不來面子,跟季家那些個古板打交道多了,自然知道這些言官都是什么性子。也正是因此他才沒有懷疑皇上會和季業(yè)聯(lián)合起來演戲。畢竟在他心里,這么些年皇上一直是個外強中干,欺軟怕硬的懦夫,在他面前絕對不敢瞞著,他只要稍微一發(fā)火就什么事都招了,哪里還敢演戲;而季業(yè)這種剛硬的性子怕是殺了他也做不來假。“季大人莫怪,人老了,這腰腿不大好了。這一點我也是跟皇上提過,皇上體諒我,準了我行禮只到一半即可?!碧珟煴犞劬φf瞎話,末了還朝著上首的皇上問了句,“對吧,皇上?”“對對,太師年紀也大了,近來又為了國事cao勞,這些虛禮不做也罷?!笔捑S頂著太師慈愛的目光,有些結巴的回道。“皇上不怪罪是皇上寬宏大量,但是為人臣子的卻不能恃寵而驕,太師還是不要越過祖宗家法為好?!奔緲I(yè)像是完全不懂看人臉色,話里有話的和太師針鋒相對。“你這言官,不要不識抬舉,我乃先皇臨終所托的顧命大臣,掌管朝野大小事務,你一個小小的御史臺臺諫,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提什么祖宗家法!”太師最是厭煩別人提到君君臣臣,因此聽到季業(yè)提及立刻就發(fā)火了。他之所以還留著這個傀儡皇帝,一是因為皇后尚未懷孕,沒有后繼人,二是因為自古挾天子以令諸侯都比逼宮謀反來的好聽,只要再等幾年,自己的外孫子出世就能名正言順的接過楚國大業(yè)。“太師這話簡直其心可誅,這大楚國還是皇上的天下,先皇托付時皇上還未束發(fā),如今皇上已經(jīng)快行冠禮,您還以顧命大臣自居怕是不好吧。請皇上明察?!奔緲I(yè)一通話明里暗里將大師諷刺了一通,然后叩倒在地。太師恨得牙癢癢,但是還偏偏不能再多說,只好惡狠狠的盯著上首的皇上。蕭維一邊感嘆小言官真是作死,一邊笑呵呵的跟太師打馬虎眼,“太師您別放在心上,您為大楚國日夜殫精竭慮這些朕都記著心上,這些個言官說話不中聽,您也是知道的,莫氣莫氣?!?/br>“哼!既然皇上都開口說話了,我岳釗也不是錙銖必較的小人。只不過季大人要知道禍從口出這道理,這乾清宮的龍柱上沾著令尊的血呢?!碧珟熞宦暲湫?,也不管其他,拂袖就走。坐在官轎搖晃著出了宮門的太師岳釗接到了第二道密信?;噬献蛞拱l(fā)火是因為淑貴妃。淑貴妃懷了龍子,近來鬧著皇上要去陪她,連每月十五固定歇在皇后那兒的日子也故意讓人使絆子,說是自己腹痛不止,請皇上去看看?;噬线@才和皇后吵了起來,最后還是季業(yè)進宮說了一通,這場鬧劇才算收了尾。哼,淑貴妃,四妃之首,皇后之下的第一人。要不是因為皇后腹中一直沒有消息,他也不至于想留著這個一向還算聽話的淑貴妃,還有大理寺卿邢隱怕也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這些個人啊,一旦有了能出頭的機會,誰不想往上爬呢?只不過這楚國現(xiàn)在是他的籠中之物,還輪不到其他人來覬覦??磥硪獪蕚浜煤们謇硪幌鲁茫驂阂幌履切┬乃蓟罱j起來的不安分的人。乾清宮的大殿上一片寂靜,平日里只要太師進宮,都會屏退一眾奴才。今個兒皇上發(fā)了一大通火,也沒人敢來找不痛快。季業(yè)跪到腿都發(fā)麻,上首的皇帝像是忘記了他還跪著,愣了半響才一個人小心翼翼的走下來,也沒有提讓季業(yè)起來,反而就那么一掀袍子坐在他身邊,一張俊臉湊到他跟前,托著下巴看著季業(yè)。少帝的眼睛里滿是討好:“怎么樣?我剛剛演的怎么樣?簡直堪稱影帝啊,世界欠我一個奧斯卡,要是能回去,我也走演員這條路,估計還能在娛樂圈混得不錯。”少年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突然停住了話,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fā),一臉懊惱,“唉,我說這些干嘛,你又聽不懂。”少帝一臉無奈,又有些挫敗,一把拉過還跪得筆直的季業(yè)。季業(yè)原本就跪得時間久了,這猝不及防的一下就被少帝一下子拉了倒下去。他的臉一下子湊近了,還能看見近在咫尺的少帝烏黑的眼睛,里面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季業(yè)微微皺了皺眉,板著臉立刻起身,跪著踱了一踱,然后恭敬的一叩到底,告罪道:“微臣冒犯,請皇上恕罪。”他低下頭斂去眼底的震驚,心里卻并不是毫無波瀾,這個少帝并不是看上去那樣簡單。那究竟為什么會對他一個陌生人如此親近呢?甚至在他面前毫無保留,如果自己存了害他的心思,他怕是已經(jīng)死了好幾回了。不過,自己現(xiàn)在做的到底是不是害他呢?應該不算吧,成萬世霸業(yè),掌天下大權,他只是在幫他。季業(yè)收起自己偶爾的胡思亂想,定了定神,不要被眼前的事情迷惑,這只是虛構的世界罷了,自己干嘛要當真呀,雖說眼前的少年真的很可愛,但是可愛又不能當飯吃,他只是短暫停留,馬上,馬上就會走的。蕭維看了眼動作誠惶誠恐,但是分明半點觸動也無的小言官,覺得自己真是失敗。他把盤著的腿伸直,正好能摩擦著碰到倒退一步跪的端端正正的季業(yè)。他歪著頭看著季業(yè)垂下的頭,露出光潔修長的脖子,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是不是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都不出現(xiàn)裂縫?“不過阿業(yè)為什么一定要和太師起沖突呢,這個槍打出頭鳥的道理還是你教朕的呢,我們不是說好要韜光養(yǎng)晦,等待時機嘛?!笔捑S有些不解,這種事情交給其他人就好了啊,現(xiàn)在惹得太師注意甚至是嫉恨,而他根本沒有辦法能護住他。“皇上,您要知道,有些鳥來到世間是為了做他該做的事,而不是躲槍子的?!奔緲I(yè)沉默了半響說道。他需要一個人來遷制住太師的注意,也需要有個人擋在皇上面前做這塊踏板,而能夠同時完成這兩項的只有他。季業(yè)不懂何為愛人,但是如果有人愿意為你生為你死,大概這世上沒人能抵抗吧。偌大的宮殿里只有隨意坐著的少帝還有他對面跪著的年輕言官,他們剛剛合演了一場戲,但是現(xiàn)在,不知是戲里還是戲外?宮里的淑貴妃流產(chǎn)了,皇上徹夜陪伴,這一回坤寧宮沒有什么動靜,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