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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只亮了墻角的一盞落地?zé)?,沙發(fā)左手邊是臨窗的寫字桌,對面隔著一扇屏風(fēng)才是寢室。聶錚對這樣的設(shè)計很滿意,即使拜訪也不會一下進入到房間使用人最私密的空間。走進去才看清燈光籠著的這一塊兒,劇本攤在沙發(fā)前的地上,旁邊還散著兩支筆,沙發(fā)上摞著幾本資料書,顯然童延剛才正在看劇本,而且是坐在地上看劇本。聶錚俯身,把劇本拾起來,上頭有黑色鋼筆小字批注,看來這孩子這天悶著不出去是在自己用功,不錯,總算知道應(yīng)該把心思花在哪。這一攤子散亂簡直沒處下腳,見童延急匆匆地收拾,聶錚說:“不用,”拖開寫字桌前的凳子坐下。行,不用就不用。童延干脆把書扔回一邊,屁股著地,在金主對面靠著沙發(fā)坐下來,胳膊搭在豎起的膝蓋上,仰頭朝聶錚望著,只等著訓(xùn)話。這一天他沒去聶錚面前找存在感,就算是給自己放個假,自己心里也不順,要是一個忍不住趕在老板面前放肆可不好,另外也順便憋憋自己收不住心的毛病。他不鬧騰,沒想到金主自己找上門了,這還不是口嫌體正直?但聶錚還是不茍言笑,順手打開寫字桌上的燈。昏暗的房間的中心頓時變成窗前一大一小兩個交錯的光圈,光圈中心分別高低對坐著一長一少兩個人。見聶錚靠著椅背,一手搭在扶手,就著這活生生的長輩坐姿,另一手掌攤著自己的劇本,目光釘子似的扎在內(nèi)頁,童延心里突然生出小學(xué)生被檢查家庭作業(yè)的既視感。有些挫敗地把下巴擱在膝蓋。雖然順著這位的意是應(yīng)該,但可能眼下心里不爽,童延就真想不明白了,聶錚把他帶回來也不睡他,盡挑些爹才挑的刺。難道這位好的是某種不可描述的角色扮演?艸,真會玩兒,他怎么就沒想到呢?而此時,聶錚終于開口,“初遇這段倒也不算瞎編,先秦時期男女關(guān)系比較開放?!?/br>童延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劇本上瞎畫亂寫的標(biāo)注,他演的是夏姬的初戀,當(dāng)然這個角色是劉導(dǎo)找編劇杜撰的。聶錚說的初遇,是少女夏姬跟著兄長偷跑出城,在河邊遇到他這個初戀,一眼就看上了,接著緊追不放,一直追到偷情成功。雖然給打了個真愛的TAG,未免了太彪悍了點。他好不容易思維從良一次,很正經(jīng)的聶先生居然看法跟他不一樣?聶錚依然是那個正色莊容的調(diào)調(diào),“夏姬鄭國人,鄭國小年輕特別浪漫,到上巳節(jié),少男少女在郊外河邊春游,看得上的互相念個詩,送個花,幕天席地干點什么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姑娘尤其潑辣熱情,很流行女追男?!?/br>童延略微抬起下巴:“……”面無表情說這個真的好嗎?就知道你骨子里喜歡幕天席地。然后他就眼見著聶先生神色嚴(yán)肅、半點笑意都沒有地沉聲說:“浪漫到什么程度?鄭國臣子外交場合也對著盟國使臣念情詩打機鋒:你要喜歡我,就提起衣裳過河找我,再不來我跟別人好了,你這個傻小子?!?/br>童延:“……”哈哈哈,神了,一本正經(jīng)說這么潑辣嬌俏的話,還你這個傻小子。這不是重點,“對面懵了沒?”聶錚略微抬起眼皮,目光無波無瀾,“對方說:你送我木瓜,我回贈你美玉,不是為了報答你,是想咱們一直好下去?!?/br>童延:“哈哈哈……這倆都男的?”老板居然還會說書。說完書的聶先生把劇本合上,“男的。”行,逗了個趣。聶錚再懷疑自己說話刺到這孩子,直接問也是大家尷尬。眼下幾句話過去,童延還能跟著津津有味地樂出來就說明沒大事。聶錚把劇本放一邊,從上衣兜摸出照片,也按在書桌上,“你的劇照,我回房了?!?/br>童延這邊聽完說書滿血復(fù)活,戰(zhàn)斗力比以前又提升幾倍不止,見聶錚作勢要起,身子往前一竄,趴上男人的膝,“聶先生……”聶錚硬是一愣,坐著沒動,但目光溫度瞬時降到零點。可童延比里的女子還熱情大膽,黑漆漆的眼珠子朝那白衣劇照一梭,又巴巴望回他,“照片好看嗎?”這個妖孽。聶錚索性把另一條胳膊也緩緩貼上扶手,背穩(wěn)穩(wěn)靠著椅背,泰然處之,鎖住小妖孽熾熱的眼色,意味深長道:“確實美艷動人。”童延一雙桃花眼里光彩更甚,兩汪春水都要漾出來似的,“那我好看嗎?”燈光昏黃,從那雙眼睛里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聶錚靜默了幾秒。而后,不疾不徐地傾身向前,伸手,捏住童延的下頜。接著,手指用力,近乎蠻橫地強迫男孩抬頭,慢悠悠地說,“十分迷人?!?/br>指腹在白皙光滑的臉頰賞玩似地來回摩挲,聶錚對著那雙水亮的眼,“然后呢?”童延下巴被捏得生疼,瞧著男人眼底暴風(fēng)雨已經(jīng)醞釀成型,伸手去扳聶錚的手,“行行行……我知道了。”這次沒有然后就沒有然后,下次再問行不行?終于,聶錚放開他。當(dāng)初既然有約法三章,眼下自當(dāng)賞罰分明。聶錚站起來,毫無情緒地說:“起居窗子邊上。”童延急忙接話,“背八榮八恥,這就去。”很好,都能搶答了。聶錚望著童延麻利痛快往外沖的背影,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孩子壓根就是把背八榮八恥當(dāng)點心吃。反正犯錯也就背幾句話,犯完就背,下次再犯。還真是個硬茬。童延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更加清晰確認自己有短板,那就更應(yīng)該給自己增加砝碼。由此,接下來一段時間,他日子過得越發(fā)辛苦:白天形體訓(xùn)練,晚上回來挑燈夜戰(zhàn)力爭在新戲開拍前把劇本吃透,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還原成前陣子那樣不露骨挑不出刺的模式在聶錚面前晃。一言以蔽之:專業(yè)努力爭取,對金主從未放棄。如此一來,就算精力再旺盛也有些熬不住了。周六下午,聶錚難得空閑在家,換了身衣服到花園藤架下收拾他種的蘭花。隔著幾米遠,童延拎著水管沖洗庭院中的石子路。五月,初夏已致,童延這天穿著倒也沒刻意賣弄,T恤下頭是到膝的米色褲子,露出兩條修長的小腿,干干凈凈,賞心悅目。因此聽他問自己在干什么時,聶錚也回答得也很有耐心,“最近雨水多,得防著白絹病?!?/br>嘩嘩水聲越來越小,慢慢就停住了,立刻,聽見童延沖花園邊上叫,“叔,怎么了?”靠圍墻的屋子住著園丁,“我緊緊水閥,不要多久,你先歇會兒?!?/br>“行,”童延樂呵呵地應(yīng)了聲。聶錚半蹲在地上,一盆蘭花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