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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岑只覺得不可思議,不免又打量一回,只覺得賴瑾除了身量較之尋常男子略單薄之外,無論是氣度風(fēng)韻都不像是十三歲的孩童。不免搖頭嘆道:“今日可見什么叫神童了。”賴瑾搖頭笑道:“趙兄謬贊矣。”說話間,巡考的侍衛(wèi)們漸漸走了過來。賴瑾立刻閉口不談。此屆的考官們也魚貫而入,長篇大論的說了些考場紀(jì)律之后,立刻分發(fā)考卷。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大抵是說春寒料峭,寒風(fēng)刺骨。賴瑾端坐于考場內(nèi),身邊的炭爐里燒著上等的銀絲碳,爐上的沸水中住著菊花花苞,裊裊的微香彌漫擴散,就連周圍的人都覺得精神一震,思慮越發(fā)清明起來。幾個考官似笑非笑的走過來,站了片刻,轉(zhuǎn)身回去,口里還不斷說道:“倒是挺會享受的?!?/br>“長的倒也真好……”“不知學(xué)問怎么樣。單只憑他這副相貌,倘或過了會試,殿試面圣之后,一個探花郎也是少不得的……只不知是誰家兒郎?。”“聽說是京都賴家的……他父親正是前科的探花賴尚榮,恍惚和前前科的探花林如海也有些關(guān)系……”“如此說來,倒是一家子探花了?!?/br>賴瑾耳邊聽著考官們的細碎八卦,莞爾一笑,將面前的考題慢慢展開。題目有三道,全部是四書里面的。為首的一道乃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br>這句話出自的。舉凡進過學(xué)的書生便耳熟能詳,并不是什么生僻的考題。意思是說在這世間百姓是最重要的,因為只有百姓多了,才會需要國家,而只有一個國家建成了,才需要選出一個君主來治理國家。因此人民為本,君主為末,君主治國應(yīng)當(dāng)以民為本,休養(yǎng)生息,使民富裕。因為只有人民富裕了,國家才能富強。軍隊才能強盛,朝廷才有能力威加四海,澤披天下。這句話從表面來看說得很對,可是在這種封建集權(quán)達到頂峰,君主甚至被譽為天子的情況下,你要認真相信這句話,你就輸了。比方說前朝有個很有名的大臣名叫于謙的,就是因為相信這句話,反而把自己折騰死了。因此這種話也就是隨便說說,隨意聽聽,萬萬不能當(dāng)真的。至少,你心里也得明白,民為貴,君更貴,社稷可次之。因為你只有把君主糊弄好了,他才肯給你機會,讓你去澤披百姓。賴瑾思及此處,微微一笑,將草紙展開,沾墨揮筆,開始答題……轉(zhuǎn)眼九天過去,會試已畢。依舊神清氣爽的賴瑾提著考箱跟著人群慢悠悠的走出了考場。彼時賴家的小廝車馬依舊在貢院外頭等著,瞧見賴瑾的身影,立刻迎上前來,伸手接過賴瑾手中的考箱,被考箱的重量墜的情不自禁彎下腰身的小子暗暗咋舌,心里暗道:“這么重的箱子,虧的少爺拿的這般輕巧?!?/br>賴瑾眼眸微轉(zhuǎn),仿佛看出了那小廝心中所想,不免開口向一旁站著的書童賴安說道:“那箱子略有些重,你幫他抬上馬車?!?/br>賴安看夠了笑話,這才樂呵呵的應(yīng)了一聲,走上前來,幫那小子將考箱抬上了馬車。賴瑾微微一笑。撩起衣擺就要上車,陡然聽到身后有人叫道:“瑾賢弟慢步。”賴瑾回頭,瞧見腳步略微急促的趙岑,他身旁還跟著幾個同樣來參加會試的舉子,年少的約二十一二歲,年長的約三十五六歲,俱都是書生風(fēng)流,意氣風(fēng)發(fā)。賴瑾展顏笑道:“原來是趙兄,此番會試,不知趙兄考的如何?”“還好,還好?!壁w岑說畢,又給賴瑾介紹道:“這幾位都是我的同鄉(xiāng)好友,王洞芝,張顯,周若斌。俱都是此番參加會試的舉子。”賴瑾拱手作揖,與眾人一一見過。舉手投足間,露出一截皓白若羊脂玉的腕子,修長勻稱,襯著竹青色的書生長衫,袖袍飛揚之間,一股子掩不住的水墨風(fēng)流氤氳而出。眾人看的越發(fā)贊嘆。這樣的風(fēng)流人物,先別說是否聲名在外,只但看這副精致皮相,眾人也是愿意親近的。趙岑看出眾人心思,不免心中一動,開口邀請道:“十年寒窗,好容易過了會試,總算能清閑一二。如今天色正好,春光如許,正是踏青郊游的好時候。不知瑾賢弟意下如何?”賴瑾不過略微沉吟片刻,瞧見人群中也走過來的幾個身影,頷首說道:“多謝趙兄之美意,在下就卻之不恭了?!?/br>趙岑聽見賴瑾應(yīng)下來,心中越發(fā)高興,立刻說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們相約明日,在城外十里亭相聚何如?”一句話未盡,陡然聽到身后有人問道:“去哪兒,不妨也帶我們兩個?!?/br>趙岑回頭,但見兩個二十六七歲的弱冠青年站在身后,風(fēng)度翩翩,君子如玉。不免開口問道:“敢問兩位兄臺是?”陸子明哈哈朗笑,開口說道:“我是陸子明,他是秦牧,與瑾兒乃是同窗好友。敢問兄臺是?”趙岑立刻說道:“在下山東趙岑,見過兩位兄臺。”于是眾人相互廝見,約定了明日郊外踏青之后,各自散了不提。陸子明拽著賴瑾的胳膊開口笑道:“總算是熬過了會試,不如大家去一品堂吃頓好的再說?”賴瑾搖頭笑道:“我如今只覺得身上疲乏,只想回家沐浴梳洗一番,哪里還有子明兄的好興致?!?/br>聽賴瑾這么一說,陸子明和秦牧兩個也覺得身上粘膩汗?jié)n,難受的緊。立刻放開賴瑾的手笑道:“既如此,我們也該回家休息休息,明日再去城郊一道兒散淡也就是了。”眾人又說笑著閑話兩句,也都散了家去不提,且說賴瑾坐著馬車歸家,進了正堂的時候瞧見賴嬤嬤并賴大幾個正在廳上唏噓感嘆,桌上還有幾封包好的吊唁銀子。不免好奇問道:“這是誰家出事了?”賴嬤嬤嘆息說道:“是塾中賈代儒家的孫子賈瑞,年紀(jì)輕輕也不過二十幾歲,誰承想一個風(fēng)寒就這么沒了。可憐賈代儒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如今竟是一點兒念想都沒有了。”賴瑾聽的一愣,脫口問道:“怎么竟死了?”“還不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賴大輕嘆一聲,語焉不詳?shù)恼f道:“那二奶奶是何等厲害囂張的人物,你不招惹她都變著法兒的作踐你一回,何況……都是作孽?。 ?/br>賴瑾只聽的手腳冰涼,最后嘆息一聲,開口說道:“好歹也算是同窗一場,哪日送殯,也告訴我一聲,我去送送他?!?/br>賴嬤嬤唉聲嘆氣的說道:“你剛過了會試,身上也正虛弱,還是別去了,免得沖撞了你?!?/br>賴瑾勉強笑道:“哪里就這么嬌弱了。還是去一趟的好,去一趟盡盡心意罷了?!?/br>賴嬤嬤見賴瑾執(zhí)意如此,心知他是很重情義的一個人,遂點頭應(yīng)道:“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