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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立刻護送天子使團進入西北大營。彼時等待犒賞的軍隊已經(jīng)在校場集合完畢。太子殿下代天子講話,安撫諸位將士的功勞之后,便展開圣旨,開始宣布封賞。其余眾人之錦上添花不必細說,唯有千總沈軒,竟然憑此一役被升為正二品驃騎將軍,且封冠軍侯。當(dāng)時圣旨初下的時候,引起朝堂一陣軒然大波。多少官宦老臣都以嘉獎太過,恐怕以后封無可封也由請皇帝三思。乾元帝卻乾綱獨斷,一意孤行。認為既然建了不世功勛,自然該有不世封賞,否則圣上豈不成了賞罰不明的昏君?那是不是以后各家子弟建了功勞,圣上都可以“恐怕以后封無可封”為由權(quán)當(dāng)看不見?此言一出,方堵住了眾人的諫言。賴瑾觀閱圣旨過后,心中也微微一動。果然如王洞芝先時所言,圣上將沈軒比之漢時良將霍去病,自己竟也比作武帝罷。世人都道乾元帝自幼習(xí)文,自登基之后所推行的政策也泰半是提拔寒門文士的地位,當(dāng)年第一次的年號也起了昭文這樣的字眼。自然讓滿朝官宦認為圣上有意效仿先時文帝治理國家。可自去歲乾綱獨斷討伐西北一事上,賴瑾隱隱覺得其實乾元帝是想文武兼修。他并不是單一的將自己比作哪一位圣明皇帝,卻是心中有大志向,恐怕想要超脫所有的英主帝王罷。此道封賞一下,滿軍嘩然。皆都艷羨沈軒之好運。不過沈軒此前斬殺北蠻可汗,俘虜北蠻左賢王乃是不爭的事實,眾人雖然眼紅,但沈軒所立之功太大,圣上封此嘉獎也就不算過分了。宣布封賞之后便是慶功大會。圣上所賜的六百壇御酒早已經(jīng)分發(fā)給諸位將士。太子殿下端坐于上首,下首分別坐著馮唐、馮漢等西北將士。太子殿下先是舉杯說了好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方才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眾位將士們也立刻將自己的酒水喝干。歷經(jīng)兩年再次與好友見面的馮紫英、衛(wèi)若蘭等不免都湊上來同賴瑾說話。因又得知了賴瑾和沈軒二人的關(guān)系,幾個年輕人本就敬佩沈軒的軍功,如此一來,更是借此機會幾相交好,不過三言兩語間,馮紫英等人便稱兄道弟起來。沈軒生性冷漠,戒備心重。原本對于衛(wèi)若蘭等世家公子們的態(tài)度也是無可無不可。惟看在馮紫英同義父馮漢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平日間也能同之閑聊幾句,倒也不討厭這幾個肯憑自己本事賺功勞的少年們。如今又有賴瑾的關(guān)系在內(nèi),更覺越發(fā)親密。一場慶功會直到月上中天方才盡興而散。賴瑾辭別醉意熏熏的太子殿下回到自己的營帳中,抬眼就看見一片如霜的月光下,原是慶功宴主角的沈軒一身盔甲站在營帳門口,默默的等待著。第33章年少舊友徹夜閑談年少舊友徹夜閑談,班師回朝圣上親迎夜幕低垂,一輪新月如同銀盤一般高懸在空中,四野空曠,夜風(fēng)吹拂著野草的颯颯聲響傳入耳中,氣氛安寧靜謐。兩個許久未見的少年好友相隔三尺之地靜靜的站著,彼此目不轉(zhuǎn)睛的打量著,不知過了多久,依舊是賴瑾輕嘆一聲,走上前去笑道:“慶功宴上被灌了一晚上的酒,你怎么還不去安置?”沉默的沈軒撇了撇嘴,上前一步將風(fēng)神玉樹的少年同伴摟在懷中,悶悶的一句話也不說。多年未見的隔閡就在這一抱之間煙消云散,體內(nèi)仿佛有某種東西被擊碎了,賴瑾甚至能聽到心防被破開的劇烈聲響。雖然兩人時隔多年各有際遇,但是隨著這默然不語的一個擁抱,仿佛神奇的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午后。那個時候,賴瑾還是個需要討好主家少爺?shù)陌樽x隨侍,那個時候,沈軒還是個被主家壓迫但心中懷有溫暖希望的沉默少年。如今八年過去,兩人身份已變,然而過去的情誼卻隨著時間的流逝,愈加深遠。賴瑾抬手,輕輕的捶了捶沈軒寬闊的后背,低聲說道:“這么多年,你怎地也不給傳個口訊。哪怕是說你安然健在也好??!”沈軒星目微紅,有些哽咽的吞了吞口水,沉聲說道:“我不敢。我怕給你們家?guī)砺闊!?/br>“如今不會了?!辟囪恼f了一句,旋即掙開沈軒的懷抱,拉著他往營帳外面走去。夜風(fēng)徐徐,大多數(shù)將士飲酒酣甜,睡得正香。幾處巡邏的將士們也大多把守在俘虜營以及大營門口。瞧見風(fēng)雅清雋的欽差副使探花郎和自家的英勇將軍沈軒并肩行來,不由得身形一挺,口中說道:“見過大將軍,見過欽差大人?!?/br>賴瑾含笑回應(yīng),沈軒沉聲說道:“我們兩個出去走走,你們繼續(xù)守衛(wèi)。切記不要疏忽了?!?/br>兩個哨兵興奮的點了點頭,看著賴瑾和沈軒慢慢走出營外,方才開口說道:“適才將軍同我說話?!?/br>“欽差大人還同我笑了哩!”“欽差大人長的真好看。和咱們家將軍好生般配?!?/br>“瞎說什么,當(dāng)心欽差大人生氣?!?/br>“……”慢慢走出營外的賴瑾和沈軒自然不知道兩個小兵說了什么。草原的夜晚,露重霜濃。兩人行走在草原上,沈軒一身武裝倒還不覺得如何。賴瑾長衫廣袖,走了不過一會子,便覺得衣擺濕了。沈軒回頭,呆呆的看著賴瑾被濡濕的衣角和鞋襪,站了一會子,突然背過身去蹲在賴瑾的面前。賴瑾微微一愣,旋即想起當(dāng)年兩個人在京中頑耍,賴瑾有時乏累的時候就會耍賴讓沈軒背著。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沈軒竟然記得。心內(nèi)暖流緩緩而過,賴瑾微微一笑,伸手拉起蹲著的沈軒,低聲說道:“不用這樣。我們就這么走一走,鞋襪濕了回去換掉就是了?!?/br>沈軒回頭,沉默的盯著賴瑾。半晌,悶悶說道:“我喜歡背著你?!?/br>我喜歡背著你,喜歡聽你說話,喜歡看你故作兇惡的頤指氣使卻又掩不住關(guān)心的模樣,喜歡當(dāng)年在你家門口坐在階磯上呆呆等著,等你端著果饌水酒陪我吃飯,喜歡其他孩子欺負我時,你露胳膊挽袖子替我出氣的模樣,喜歡你的眉眼,喜歡你的言談,喜歡你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漫不經(jīng)心的輕勾唇角。我喜歡你。所以甘愿背著你走遍神京的每一個角落,所以甘愿裝作笨笨呆呆的被你壓榨,所以甘愿不吃不喝被管事打罵也要風(fēng)雨無阻的去你家后角門上等你,所以明知李氏心懷不軌,也要托到最后關(guān)頭哪怕是臨走之前也要再見你一面。我是如此的喜歡你,當(dāng)年如此,如今亦然。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顧忌,在你的面前,我永遠不是正二品的驃騎將軍,永遠都不是什么見鬼的冠軍侯。我只是你的沈二,只是當(dāng)年受你恩惠的那個呆頭奴隸。我愿意就這么背著你,走遍大業(yè)的每一個角落。沈軒就這么木木的站在賴瑾面前,什么都沒有說出口。然而奇跡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