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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非得把兒子從朕身邊攆走,讓他多留些時日都不成?”徐階他們不知道的是,嘉靖自從生病以來,性情越發(fā)反復(fù)無常,先前黃錦顧慮他的身體,曾請他早日立嗣,便讓嘉靖大怒,將他發(fā)配到尚衣監(jiān)去了,疑心是徐階暗中慫恿黃錦進言,否則以黃錦數(shù)十年小心謹慎的性子,怎么敢如此直言?沒想到那頭氣還沒消,這邊徐階等人果然就上奏此事,恰恰戳中嘉靖的心病。他多年來沉迷道家方術(shù),總覺得自己受神仙眷顧,卻從未想過還有如常人一樣生老病死的一天。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他無比惶恐,用盡各種手段,試遍各種各丹藥,卻阻止不了自己的身體一天天衰敗下去,最后還是不得不選擇了太醫(yī)的湯藥。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難以妙手回春了,按照李時珍的話說,嘉靖這具身體已經(jīng)病入膏肓,非人力所能挽回,如果斷了那些丹藥,好好吃飯喝藥,興許還能維持一兩個月,這對于嘉靖來說簡直如同晴天霹靂,所以他拒絕見任何外臣,因為他知道,這些人一定會提起立嗣的事情,這就等于變相提醒自己,他的身體不行了。但此刻,他忽然覺得很累。你們想要新君,朕便立一個給你們吧。嘉靖揮揮手:“沒事的話,就下去罷?!?/br>徐階本還想問詔書的事情,畢竟空口白話,總不如加上玉璽印章的圣旨來得管用,但見皇帝這般神色,只怕今天提了這事,他不但不會同意,反而很有可能改變主意,這就得不償失了。想及此,四人低聲告退。滕祥站在旁邊,瞧著他們走遠了,才低下頭,小聲道:“陛下,可要傳膳……”話沒說完,卻見嘉靖歪著頭,已經(jīng)睡著了。幾人出了宮,高拱忍不住開口:“方才大好形勢,元翁為何不順便請陛下立下詔書?”徐階拈須緩聲道:“我見陛下神思不屬,說了只怕效果不彰,反倒惹龍顏盛怒,屆時收回前言,就功虧一簣了,慢慢來,不急。”高拱性子燥,一聽這話就急了:“再等可就等不了了!”徐階面沉如水:“肅卿慎言,這可是宮闈!”高拱自知失言,悻悻住口,郭樸忙打圓場:“肅卿也是情急,這么等下去總不是法子!”徐階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只不過聽陛下的語氣,只怕心意已決,陛下的脾性,你們又不是不曉得,越是勸諫,效果只怕越差?!?/br>此話一出,其余三人也沉默不語。陰差陽錯,讓景王回藩地的事情就此耽擱下來,隨著皇帝病情的加重,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儲位的歸屬,皇帝一日沒有立下詔書,眾人便一日不能心安,請求立儲的折子雪片一般飛向內(nèi)閣,皇帝卻一天比一天沉默,甚至連內(nèi)閣也不召見了,只讓宦官出來傳話。其他人本以為內(nèi)閣會出頭,結(jié)果徐階他們因著上次的事情,不敢再輕易打擾嘉靖,生怕他脾氣一來,反而改變主意,竟也三緘其口。局勢就在這種情況下,漸漸往詭譎的方向上走。小院子里,趙肅正讀著家中的來信,陳洙坐在一旁,兩人神色都不見輕松。信是陳氏口述,戴忠代筆的,說與趙肅定下婚事的陳家小姐,半年染上風(fēng)寒,本來也是小毛病,誰知竟是一病不起,上個月剛剛?cè)ナ懒恕?/br>那位陳小姐是陳洙的堂妹,差不多內(nèi)容的家書,陳洙自然也收到了一封。他看著趙肅,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道:“說起來也是我那位jiejie沒有福氣……你別太傷心了?!?/br>一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去世,要說如何傷心是談不上的,但要說開心也不可能,畢竟這是趙肅自己定下的人選,書香世家,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是,不會牽連到京城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勢力,如果這位陳小姐性情溫和,將來未必不能琴瑟和鳴。只可惜,現(xiàn)在一切打算都化作流水了。跟著陳氏的家書一起寄過來的,還有族長趙慎海的信。那上面說,去年會試,趙謹落第,后來由趙希夷出面走了關(guān)系,被分到江蘇沭陽縣任教諭。作者有話要說:注:1、景王這一段與真實歷史不同。2、舉人是可以直接當官的,海瑞就是。3、前文提過驢打滾這種小吃,后來有朋友提醒,俺發(fā)現(xiàn)是清朝才傳入的,是個小BUG,前文分布太瑣碎,就不修了,回頭完結(jié)俺再大修一次。第59章趙肅這個所謂的弟弟,曾經(jīng)幾欲置他們母子于死地,后來雖然沒有得逞,可也沒見他有什么悔過的情緒,反倒對自己備受族人看重而不忿,只可惜縱火的事情找不到證據(jù),沒法將這個麻煩徹底解決掉。這樣的人,就算將來為官,肯定不是什么能做實事的干吏,但要是碰上什么機緣,傍上一棵大樹,保不準還會興風(fēng)作浪,攪混一池水。往好處想,他到外地為官,肯定一時半會也沒空再尋思著報復(fù)自己,趙肅也不用擔心后院什么時候會起火,可以專注眼前一畝三分地的經(jīng)營了。他合上信,長吁了口氣,目光一瞥,見陳洙欲言又止的模樣,以為他也傷心堂妹去世,便安慰道:“人死不能復(fù)生,伯訓(xùn)也節(jié)哀順變。”陳洙在心里糾結(jié)半天,還是決定說出來:“少雍,你我不是外人,我就不瞞你了。其實我這邊的家書里,除了說明堂妹病逝的消息,另外還有一事……雖然我覺得時機并不太合適,可既然家里長輩提出來了,我便先給你透個底,免得到時候你收到信時,會覺得意外。”趙肅見他如此鄭重其事,也有些奇怪:“怎么?”陳洙撓頭:“你知道,我那個家族,在長樂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人數(shù)之多,有時候連我也未必能喊出名字來。”趙肅點頭。“你的未婚妻,我那位去世的meimei,是二房的嫡女,我二叔子女眾多,但論起來,嫡出的女兒也只有這么一位,先前將她許給你,也是十分看重你的緣故。”趙肅點頭。“二叔庶出的女兒有四位,其中一位比你小四歲,今年正好及笄,性情亦是和順,比我那位嫡出的meimei還要賢淑溫柔,可就是出身低了點,生母乃是婢女……”趙肅見他語無倫次,忍不住打斷:“伯訓(xùn),你到底想和我說什么?”陳洙心一橫,索性一并說了:“家中來信,長輩的意思是,既然我那嫡出的meimei無福嫁你為妻,愿意將這位庶出的meimei許你為妾?!?/br>趙肅愣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