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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天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8

分卷閱讀138

    人定,老祖宗的初衷興許是好的,可這么多年下來,時移世易,那些官員也早就不是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那些人,而人心總是不容易滿足的,官職低的,想要高升,官職高的,想多撈點好處,再往上爬?!?/br>
趙肅點頭:“是的,再好的政策,如果執(zhí)行的人不好,也是枉然,就如宋時王安石變法,他那些條陳,未必都是于國無益的,只是錯用了人,等執(zhí)行到下面時,早就面目全非,造福成了為禍,豈非可惜?”

朱翊鈞思忖片刻,道:“但是,朕觀古今上下,除了三皇五帝時天下大同,在那之后,似乎就從未見過朝廷吏治得到徹底根治的時候。大多是整頓之后,成效至多持續(xù)十幾二十年,便又腐爛下去。這其中,既有閹人干政,也有,咳,也有上位者的不作為,如此一來,豈非每隔十?dāng)?shù)年,都要大動干戈一番?”

他頓了頓:“朕想著,能否制定一套律法,將這些問題都列入其中,并提出行之有效的辦法,即便是數(shù)十年后的子孫,也能受其裨益?……肅肅,朕說得不對?”

他見趙肅一直盯著自己看,不由停了下來。

“不……”趙肅露出笑容:“恰恰相反,臣很驚訝,為陛下的才智而欽服?!?/br>
這位少年皇帝,今年不過十五六歲,卻能敏銳地意識到吏治的弊端。其實這個疑問,就算放到幾百年后,同樣也是不少人所要追尋的答案。為什么貪污腐敗屢禁不止,而且如同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為什么每次所謂的整頓,同樣只能是周期性的,難道沒有一個辦法,可以限制腐?。?/br>
而朱翊鈞對這樣的現(xiàn)狀,給出的辦法是:以法治國,用法律來約束貪念。

雖然,他提出的設(shè)想,放到后世并不新鮮,但時間往前回溯幾百年,一個封建帝王,能想到這些,怎能不令人驚異?

趙肅心中,除了驚奇之外,還有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欣慰。

朱翊鈞卻有些別扭:“在朕心目中,你是特別的,便如高閣老于先帝那般,所以在朕面前,你不需要說那些場面話來哄朕高興。”

趙肅目光柔和:“臣說的是肺腑之言。實際上,臣也十分贊同陛下的觀點,一個國家想要長治久安,光憑幾個清官能吏是不行的,還要有一套詳細(xì)的法制,做得好的,表彰獎勵,貪污的,也能得到應(yīng)有的下場,人人各司其職,不必?fù)?dān)心得罪了上級而被公報私仇,也不用擔(dān)心別人毫無能力,靠著裙帶關(guān)系卻能壓在自己上頭。但是,”

他話鋒一轉(zhuǎn):“這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事情。朝廷俸祿低,光靠著俸祿,官員是養(yǎng)不活自己的,這樣就給了他們一個心安理得可以貪污的理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旦開了頭,再想清正廉潔,就難上加難了?!?/br>
“如今的大明朝,官場上勾心斗角,上行下效,太祖皇帝開御史制度,本想讓他們監(jiān)察百官,臧否是非,結(jié)果呢,言官御史,現(xiàn)在卻成了朝廷里打壓政敵,結(jié)黨營私的工具?!?/br>
“陛下高瞻遠(yuǎn)矚,希望制定律法進(jìn)行約束,確實是一個好主意,只是在那之前,仍然要做一件事情,整頓吏治,而且要大大地整頓。”

他的語氣和緩,毫無咄咄逼人之態(tài),只是一條條陳列出來,擺在皇帝面前。朱翊鈞受他引導(dǎo),只覺得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而除了趙肅之外,也從來沒有一個文官,敢把皇帝當(dāng)成自己人,與他推心置腹地說起這些事情。

朱翊鈞看著趙肅,心底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要是他一直在身邊就好了,永永遠(yuǎn)遠(yuǎn)。

“朕知道,這些事情,不能cao之過急,只不過,要找個什么由頭,才能讓內(nèi)閣同意整頓吏治……對了,在你回京之前,高閣老曾言要將吏部留給你,不若就由你出面牽頭來做這件事情,到時候朕這邊,會全力配合的。”

少年心性畢竟急了些,一旦定下方案,就要付諸實施。

趙肅道:“此事自有合適的人選,而且那個人,威望高,人脈廣,最重要的是,他對于整頓吏治的心,并不比陛下和臣少?!?/br>
朱翊鈞很快反應(yīng)過來:“張居正?”

“正是?!壁w肅不再多說。

內(nèi)閣閣老,一般都要身兼六部尚書,高拱走后,張居正就接掌了吏部,如果真像朱翊鈞所說的,把吏部尚書這個重要的位子交給趙肅,只怕張居正就要立馬撲過來咬死他。再說了,現(xiàn)階段,自己即便真掌管了吏部,論資歷,論官銜,都不及張居正,而這件事情,涉及太廣,影響太大,趙肅還沒有狂妄到舍我其誰的地步。就算張居正趕跑高拱,又隱隱將自己劃到對立面,但不可否認(rèn),他仍然是最適合做這件事的人。

朱翊鈞皺皺眉,顯然也知道自己出了個餿主意:“容朕想想。”

實際上,少年皇帝的心境,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那般稚嫩。

李太后對兒子要求很嚴(yán)格,自從他登基,母子之間更隔了一條禮數(shù)的鴻溝,他每回去請安,看見年方八歲的弟弟朱翊镠肆無忌憚地和母親撒嬌,心里不是不羨慕的。而那些大臣們,要么互相傾軋,要么有求于他,舊日裕王潛邸的師傅,高拱走了,殷士儋走了,陳以勤也萌生退意,唯一經(jīng)常見面的張居正,一心撲在政事上,真正與皇帝的溝通極少,即便有,也多是矯正皇帝言行,指出他哪里又做得不對,哪里又做得不好。故而在朱翊鈞心里,能稱得上毫無條件信任的,只有趙肅一人。

作為一個皇帝,能對另一個人付出信任是可貴的,但是卻不能僅僅依賴這一個人,否則滿朝上下,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光憑一個人是無法做到的,他要學(xué)著去協(xié)調(diào),管理,讓每個人都能發(fā)揮自己最大的長處。

這些事情,朱翊鈞很清楚,趙肅也很清楚,所以他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靜靜地讓朱翊鈞自己思考答案。

半晌,朱翊鈞似乎有所了悟,他見趙肅坐在旁邊,沒有一絲不耐,不由露出笑容:“肅肅,天色也晚了,你不如便留下來用膳吧,朕有好多話想對你說?!?/br>
“是?!壁w肅知道他想明白了,也有幾分高興。

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正一步步,邁上通往一個成熟帝王的道路,只希望自己能一直伴著他走下去,見證國家的崛起和輝煌。

分別六年之后的第一頓飯,朱翊鈞頗花了些心思,搜腸刮肚地回憶自己小時候和趙肅在一起時,對方最喜歡吃什么,結(jié)果想了半天,只憶起一堆糖葫蘆之類的零嘴來,轉(zhuǎn)念想到趙肅是福建人,又吩咐下去,讓御膳房做些閩菜。

這可讓廚子犯了難,福建臨海,菜系中自然多海鮮,這北地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