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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的,所以縱然御史選拔再嚴格,也逃脫不了御史變成黨爭的工具,今天關心皇帝私生活,明天懷疑哪個武將有造反的野心,建設性談不上,但破壞力往往是強大的。有鑒于此,朱翊鈞明確提出一個概念,非證據(jù)確鑿不可糾劾,并且將都察院的工作內(nèi)容分成兩大塊,其中最重要的一塊,就是反貪。明朝官場貪污成風,要反貪,得先立法,過分嚴厲不行,太放縱也不可,而且,官員俸祿本身就很低,這就連帶著要改革官員俸祿制度,現(xiàn)在國庫收入增加了,要增加俸祿倒也不難,這是反貪的一個基本前提,否則你不讓他們貪,他們連基本生活都沒法維持。為此,朱翊鈞制定了一個詳細的規(guī)則,除了提高官員薪俸福利之外,又接受趙肅的建議,規(guī)詳細劃定受賄行賄,挪用公款,巨額財產(chǎn)來源不明等具體標準,反貪的對象,不僅是官員,還包括官員九族之內(nèi)的親眷。其次則是糾正官員作風,這也劃定了明確的范圍,而非像以往那樣捕風捉影,信口開河,包括違反大明律者,苛待百姓者,冒用政績者等等,都作了具體的分類規(guī)定。左都御史負責反貪的內(nèi)容,而右都御使負責官員作風。從今以后,御史言官需要劾之有物,不可風聞言事,如果知法犯法,自然罪加一等。皇帝這一手玩得實在漂亮,因為此時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張居正奪情一事吸引了,都察院改革,并沒有引起多大的反對聲浪,更重要的是,這一次改革,實際上被認為是皇帝對首輔的妥協(xié),導致眾人更加將矛頭對準張居正,皇帝本人倒沒有受到太多的苛責。其次,這項改革法令,對于法令頒布前的一切行為,既往不咎,也就是說,你以前貪污了多少錢,現(xiàn)在都不追究了,只要你以后遵紀守法,別犯到都察院手里,就不會管你。這自然得到百官一致的稱頌和贊譽,認為皇帝陛下寬厚仁慈,雖然他們現(xiàn)在根本料想不到,以后會有多少人因為受賄而落馬。再者,都察院原本分為兩京十三道,糾察范圍遍及科舉、茶馬、尋漕、巡關等等,為了謹慎起見,最大限度降低阻力,朱翊鈞將此項改革分為三年逐步實行,頭一年現(xiàn)在兩京地區(qū)試行,后面兩年逐漸推廣全國。如此一來,幾乎悄無聲息,就完成了一個要害部門的重大改革。另一方面,聞道臺也漸入佳境,萬事開頭難,在經(jīng)歷無數(shù)次大大小小的風波之后,如今士子們對于在聞道臺上時不時出現(xiàn)的驚世駭俗的話,已經(jīng)是見慣不驚了,對于一些“離經(jīng)叛道”的言論,寬容度也大了許多,趙肅眼看時機成熟,便讓范禮安開始公開露面宣講。宣講的內(nèi)容自然也由趙肅和王錫爵等人精心挑選好了,只講天文地理,西方醫(yī)學,不提上帝耶穌,更不能宣揚宗教,只有等到范禮安完成先前與皇帝的約定之后,才可以正式傳教。范禮安為了這個偉大的目標,自然使出渾身解數(shù),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在這些中國人面前倒出來,饒是如此,這些聞所未聞的學說,依舊掀起了不小的熱潮。有贊成的,自然也有反對的,有激進極端,說范禮安意圖蠱惑人心,顛覆華夏的人,自然也有竭力擁護,甚至引經(jīng)據(jù)典來證明范禮安學說正確性的士子。這個說:“自古天圓地方,這廝居然說我們住在一個大圓球上,簡直是歪理學說,荒謬之極!”那個道:“說你孤陋寡聞,還真沒冤枉你,漢朝張衡就曾說過,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彈丸,地如雞中黃,咱們老祖宗可早在一千多年前就發(fā)現(xiàn)了,我瞧那泰西人說的,不像是憑空捏造!”這樣的爭論和觀點,是在范禮安的西學傳播過程中最常見的,以至于后世的學者如此寫道: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雖然八股文盛行,但腦子卻并不僵化,辯論的氛圍造就了他們有理沒理都要先辯駁一番的壞習慣,同時也賦予了他們足夠的思維發(fā)散空間。萬事皆有可能,兼容并包,有容乃大,是當時士林最盛行的話。不能不提的是,聞道臺的出現(xiàn),成為后來百家學說爭相綻放的一個標志,也許它的最初創(chuàng)立者——趙肅,并沒有料到他的一個提議,會產(chǎn)生如此深遠的影響。第128章萬歷七年,五月。云南、福建等地與京城相隔千里,本應走陸路,但自從海禁開放之后,海上貿(mào)易日益繁榮,不僅朝廷重視水師船舶,連民間造船業(yè)也欣欣向榮起來,海上大小船只日夜往返,在??鼙幻C清之后,如今先到沿海港口,再從海路到大沽口,最后入京師,撇開在陸路中遇到的各種關卡,官道崎嶇泥濘,反倒要比從陸路直接上京來得快。短短幾年時間,廣州、泉州、寧波等沿海城市迅速發(fā)展,繁華不下于京地蘇杭,船只往來,瓷器、絲帛、茶葉、香料、瓜果,財貨之多,歌舞之盛,日夜相繼,比秦淮河畔還要熱鬧幾分。這里是通往海那一邊的大門,也是最早接觸泰西文化的地方,海禁的開放不僅帶來商業(yè)上的繁榮,也帶來不少異域的風情,大街上人來人往,時不時能看到金發(fā)碧眼的泰西人,又或者高鼻深目的天竺人,又有看起來與大明百姓一般無二的琉球、安南商民,番邦俚語,沿街叫賣充斥于耳,當?shù)匕傩赵缫岩姽植还?,但初來乍到的外地人,總會感到新奇萬分。恰逢端午時節(jié),粵地有龍舟競渡和百姓出游的習俗,高門官宦,小門百姓,閨秀仕女,皆相攜出門游玩,三三兩兩,或聚在河邊瞧龍舟,或登山望遠,喧鬧異常。“清河綰髻春意鬧,三十不嫁隨意樂,江行水宿寄此生,搖櫓唱歌槳過滘……”輕輕裊裊的女聲似遠似近傳來,直裰方巾的俊逸男子覺得有趣,不由停下腳步,側(cè)耳傾聽,卻發(fā)現(xiàn)那詞調(diào)用的是粵地方言。“請問小哥,這歌聲唱的是什么?”他問旁邊一位路人。對方見他氣度不凡,衣著講究,身邊還跟著隨從,知道不是普通人,便熱心道:“這是當?shù)氐母柚{,是漁女唱的,說自己打漁的生涯,兄臺是從哪里來,打哪兒去?。俊?/br>元殊道:“從云南來,往京城去?!?/br>那人道:“瞧您這模樣,是讀書人吧?明年才是大比之年,莫不是去京城趕考的?”元殊笑道:“是去尋親訪友的,聽說從廣州走海路去京師還更順暢些,就到這兒來了,順便逛逛?!?/br>那人哎喲一聲:“那您可來對了,要我說,如今的廣州,可比蘇杭還要熱鬧幾分,不提別的,就看這市面,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