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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哪來的炮火!是那些該死的葡萄牙人嗎?!”范德里安忍不住大叫。他和賴臣并作幾步推開門跑到外面。船長室的寧靜溫馨與外面的修羅戰(zhàn)場,如同兩個世界。甲板上的士兵們驚叫著,四處亂竄,很多人都是被炮火驚醒,連衣服都來不及穿,火銃也來不及背就匆匆跑出來,結(jié)果很多人又被炮彈砸中水面的浪花沖到海里去,場面混亂不堪。“都給我各就各位!”賴臣大喊起來,話未落音,船舷就被炮彈轟掉一角,船身受到波及,微微搖晃起來。“哦不,我的上帝!”尼德蘭艦隊能夠被派出來遠(yuǎn)渡重洋,穿越重重艱難險阻來到這里的,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海軍,所以早在對方第二聲炮火響起的時候,這邊就開始了反擊。夜色暗沉沉的,大海也似染上濃墨一般,但震耳欲聾的炮火,卻將半邊天空炸得明亮起來,連帶海面也暗潮洶涌起來。不少炮彈落了空,直接砸進(jìn)水面,瞬間砸起一丈多高的浪花,涌向旁邊船只的甲板,雙方不少士兵都被澆得滿頭滿臉的水,卻都顧不上去擦,生死攸關(guān)之際,沒有人去理會這個。雙方正面交接,晏繼芳占了先機,命人不停開炮射擊,兩艘大船一馬當(dāng)先,其余的中船和長船則左右包抄,形成包圍之勢,但對方的火力實在太猛,他幾次嘗試都接近不了,主艦差點還挨了炮火。“大人,要不要開槍射擊?”炮火聲太大,參將不得不對著他大聲喊。“還有那么長的距離,射擊個屁,等再近些再說!”晏繼芳吐了口唾沫,“媽的,老子就不信了,咱們辛辛苦苦練了好幾年的水師,會比他們差!蘇二他們呢,還沒消息嗎?!”“還沒有!”參將見船只還在繼續(xù)向?qū)Ψ娇拷?,不由急道:“大人,不能再靠近了,對方火力太猛!?/br>“你是提督還是我是提督?!”晏繼芳瞪了他一眼,下令:“再往前開三尺左右的距離!”“得令!”賴臣艦隊的船只雖然被包圍起來,但由于火力很猛,所以對方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他們,反倒有些退卻之勢,賴臣眼看敵軍主艦近在咫尺,連忙下令左右兩方的圓船向中間靠攏,集中火力壓制,務(wù)必將敵軍主艦先打沉了,其它也就不成氣候了。就在此時,一直緊緊跟在后頭的一艘輕帆船,突然不聲不響開了炮,炮火的目標(biāo)卻不是對方,而是賴臣所在的主艦,對方很有準(zhǔn)頭,主艦最上層的甲板被砸出一個大洞,差點把指揮室里的賴臣也一鍋端了。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主艦和附近的圓船又連續(xù)中了好幾炮,火光之下,不少人被掀翻,從半空掉進(jìn)水里,黑暗中看不出血rou橫飛的場面,卻聽得見無數(shù)哀嚎,也分不清是敵是友。蘇二等人很清楚,自己雖然控制了一艘船,可勢單力薄,絕不可能單憑炮火以少勝多,他們的主要任務(wù)是偷襲,讓對方猝不及防,減輕前方正面交戰(zhàn)的壓力,也便于大明水師能有機會發(fā)起攻擊,所以并不貪多戀戰(zhàn),一旦目標(biāo)正中對方主艦,就不再開炮,而是開著船往主艦后方撞去。砰的一聲巨響,如同晴天霹靂,劃破長空,所有人都驚呆了,從輕帆船突然開炮到船身撞上主艦,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主艦被撞得猛烈搖晃起來,爆炸聲過后,船舷缺了大口,海水開始涌入,主艦開始緩緩下沉。輕帆船則半邊爆炸,半邊已經(jīng)沉沒,一團混亂的局面中,沒有人看得見蘇二他們是死是活,也沒有人來得及去注意他們,晏繼芳抓住對方亂了陣腳的機會開始猛攻。炮火聲,火銃射擊聲,喊殺聲,哀嚎聲,整整一夜,響徹了天際,卷起千重血火。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光線穿過云層照射到水上,隱隱約約,照見海面上的無數(shù)浮尸與碎木。遠(yuǎn)在福州巡撫衙門的趙肅,此刻正坐立難安,來回踱步。薛夏跟隨他不少時日,從未見過他這般失態(tài)的模樣。“大人,不如我讓人傳早膳吧,您一夜未眠了!”“我不餓,你們?nèi)コ粤T?!壁w肅在窗口停了下來,負(fù)手看著外面。薛夏知道他憂心戰(zhàn)局,也不好再勸,就默不吭聲下去吩咐人準(zhǔn)備早膳。誰知等他過了半柱香再回來,卻見趙肅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站在那里。“大人還在等前方的戰(zhàn)報嗎?”薛夏親自從下人手里接過托盤,把早點放在桌子上?!安蝗缦扔命c東西吧?!?/br>他連番催請,趙肅不好再推卻,便走過來坐下,喝了口粥,又拿起一個饅頭,捏成小塊送入嘴里,一邊問道:“上回戰(zhàn)報是什么時辰的事情了?”“約莫有三個時辰了?!鼻胺阶鲬?zhàn),這里是作為后方臨時指揮所,為了安全起見,薛夏和楊汝輔等人堅決反對趙肅把大后方再往前挪,而福州離海戰(zhàn)的地點有不短的距離,所以這一來一回的奏報,也需要不少時間。趙肅點點頭:“那也差不多該有新的消息了?!?/br>薛夏道:“大人不必過于擔(dān)心,天佑大明,此戰(zhàn)必勝?!?/br>趙肅笑道:“但愿如此?!毙南聟s依舊沉重,連帶眉間也未能舒展。短短幾年時間,水師經(jīng)過無數(shù)次演習(xí),看起來倒也似模似樣了,可真正投入到戰(zhàn)斗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別說身在前線的晏繼芳和侯繼高等人心里沒有底,就連遠(yuǎn)離戰(zhàn)場的的趙肅,也忐忑不安,但他不擅水戰(zhàn)指揮,而且有他在場,前方將領(lǐng)更不可能放開手腳,去了也是白去,所以只能待在這里,聽著探子不時回來稟報前方情況。“大人!大人!”楊汝輔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在大門口的時候就開始喊,一路到了這里,腳步急促,臉色漲紅。本想去拿饅頭的手縮了回來,趙肅騰的起身,薛夏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大人!”他手里抓著一份奏報高高舉起,喘了老半天的氣,才道:“大喜!大喜!前方侯大人快馬傳信過來,我軍,我軍大獲全勝!”“好!”趙肅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數(shù)日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恭喜大人!”薛夏也很高興。“同喜同喜!”趙肅哈哈大笑:“竹石,借你吉言,果然是天佑大明??!”“虧得大人坐鎮(zhèn)后方,指揮有功!”“不,是前線將士的功勞,也是侯、晏二位大人的功勞,更與兩位的籌謀奔走離不開!”趙肅含笑回道,不愿居功,非是他過分謙虛,而是表明態(tài)度,告訴他們,自己會將每個人的功勞據(jù)實奏報,人人有份,皆大歡喜。楊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