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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聽見浴室里水生漸稀,便去廚房,擺了點面包牛奶之類,他估計蘇問吃不了多少,畢竟也快中午了。蘇問似乎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頭發(fā)濕噠噠的。他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隨意的擦了兩下,問陸衡早上還有沒有什么可以吃的。陸衡說給他留了,讓他自己找著吃。陸衡見他嘴里叼著半塊面包,然后捧著半瓶酸奶,歪在那里刷著手機。“你待會兒吃中飯么?”“吃啊?!碧K問頭也不抬,聲音似乎悶在了面包蓬松的蜂孔里。那天陸衡領(lǐng)蘇問去吃了蘇問的家鄉(xiāng)菜,其實倒也算不上蘇問的家鄉(xiāng),不過是他在那一帶停留的略微久些罷了。蘇問雙手插在兜里,也不管陸衡把他帶到哪去,就隨著陸衡走。蘇問算是半個路癡,之所以是半個,因為蘇問曾說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從不迷路,跟著其他人,反倒找不到東南西北。陸衡說他這是狡辯,他若算不得路癡,這世界上估計也就沒人敢要這個稱號?;蛘咭矊Γ钒V根本無法形容他那滿是bug的大腦自帶導(dǎo)航,他這個級別的估計得是路盲或者路瞎。蘇問倒也不辯解,隨便他說,仿佛倒似樂意被扣這一頂帽子似得。兩人這么走走繞繞便到了。那是家不甚大的小店,門口的牌子顏色有些舊,估計是家老店。店主熱情好客,見了陸蘇二人便是滿目的笑容,倒也看著親切。蘇問坐下,把大衣搭在一邊,翻著菜單,他說自己很多年沒吃過那個地方的菜了,近來不知怎的,倒是很想嘗嘗。陸衡說前兩天瞥見他定了兩單家鄉(xiāng)的小食,估摸著他大概是思鄉(xiāng)情切。蘇問笑了一下,說倒不是思鄉(xiāng)情切,那里也算不得家鄉(xiāng)。他和陸衡講自己小的時候原是搬了幾次家,偏要說哪里是家鄉(xiāng),他也講不清,但是那個地方的食物倒是合自己的口味,所以謝謝陸衡想著。蘇問說這里的味道很熟悉,感覺似乎不錯。他說話的時候雙手交疊在一起,似乎還沒從外面的寒冷中緩過來,所以像是無意似的輕輕的搓著指尖。陸衡見他這樣,沒有預(yù)兆的把手附在他的手上。陸衡平日里不怕冷,冬天也似移動活火爐似得。手腳都暖。可陸衡這一放,蘇問卻像是被他的舉動嚇到似得,整個身子一僵,眼睛也像沒處放似得,有些慌亂。可是陸衡并沒有停留,他只是輕輕一握,然后就松開了,“待會兒吃點東西,暖一暖?!?/br>蘇問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之后像是慣性似得輕輕的又搓了一下指尖,他似乎感覺到陸衡在盯著他看,便有點不自然的把手放下。然后看著那邊,說:怎么還不上菜?陸衡把杯子涮了下,倒了點水進去,遞給他,要他先暖暖,說待會就上菜了。蘇問盯著那個杯子,低頭嗅了嗅。“白開水?!?/br>蘇問聽了,卻也只輕輕的抿了一下,然后就堂而皇之的捧著那個杯子,像是抱了個手爐似得。陸衡將這一系列動作看在眼里,卻也沒點破他,只當時什么都沒發(fā)生似得看著窗外。窗外的葉子綠的鮮亮,陽光打上去,倒有些晃眼。待到菜上了,兩人起筷。蘇問先是有點猶疑似得,看著幾個菜,然后穩(wěn)準狠的夾了塊rou回來,開始享用午餐。陸衡其實并沒覺出餓來,是想著蘇問早上基本上沒吃,只是咬了半片面包片,就不吃了。所以便早早拉他出來吃午飯。他看著蘇問那邊不一會兒吃掉的骨頭就堆得像小山似得,覺得這樣的蘇問像是突然幼稚了不少,倒有幾絲幼時的影子。小時候的蘇問,喜歡吃rou,很少吃蔬菜,因為這個倒也被大人們講過不少次。有的時候兩人一起吃飯,陸衡就會悄悄的把rou夾給他,每當這個時候,蘇問都會像以物易物似得,給他夾兩片青菜,然后兩個人像是密謀什么成功了似得,悄悄的偷笑。陸衡其實對蔬菜和rou沒有偏愛,但是每每看到蘇問吃的一臉開心的時候,他似乎也覺得那青菜多了幾分滋味在里面。陸衡看著蘇問,他坐的地方背光,整個人像是打了一層陰影似得。他覺得親切覺得安穩(wěn),可又覺得有些惶恐,像什么東西抓不住似得。他們之間似乎隔了長長的時光。那些漫長的時光把他們雕成彼此不熟悉的模樣??墒沁€好,還好總有些東西是可以超越時間的,像是在那茫茫的時空里,一直等在那里似得,等著誰歸來,等著誰發(fā)現(xiàn)。就像當年他第一次遇見蘇問,他總覺得蘇問眉眼間很是親切,像是舊識;就像他們總會有一些若有若無的默契,讓他恍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所以他總覺得和他在一起分外自在,哪怕那個人有時說話并不討喜??墒撬苍敢夂退谝惶帲拖裢T谂f時光里,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整個人都被熨帖的分外舒適。所以他喜歡和他講心事,講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所以他叫他去喝酒,有的時候只要看著他眉眼冷冷的,一邊喝著啤酒一邊不甚在意的樣子,就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好好的,大概明天太陽還會照常升起,高高的掛在當空。所以他之前以為蘇問就該是這個樣子的,該是什么都不在意的,都不掛在心上的。他不會痛苦,不會傷心,就像他從來都不會喝醉似得。可是那天,蘇問生病了。整個人蜷在床上。那么大的個子,可卻似乎沒多少斤兩似得。他怕光,他怕光打在他的臉上。他像是不能見天日似得,縮進被子,微微的發(fā)著抖。那樣子的他,讓他想到了當年的小北。他記得他找到小北的時候,小北手里緊緊的抓著一邊的床單,縮在角落里,微微發(fā)著抖。所以他攥起他的手說:別害怕,我在這里。所以他攥起他的手說:先睡一會吧,我在這。所以他看著他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眼睛空洞洞的,嚇破了膽似得。所以他看著他微微的放松了身子,呼吸慢慢的平穩(wěn)。所以,那些分隔的時光,像是倏忽不見了似得。天暗沉沉的,但他的手緊緊的握著他的,像是無形的力量。☆、相約(下)蘇問吃著吃著像是感應(yīng)到陸衡的目光了似得,抬頭看他。陸衡坐在有光的那個位置上,蘇問抬頭,便對上了那人的眼。“吃你的,我吃飽了?!标懞獍褞讉€盤子拿的離蘇問近了,給他圍了一小圈,似乎要把他喂養(yǎng)成那個掛著餅的少年。蘇問看了,默不作聲的吐出一塊小的骨頭。他偏著頭,夾了一塊菜葉,盯著看了看,然后塞進嘴里。他看見桌上界限分明的斜斜的劃出一道光痕,陸衡那邊春光明媚,太陽大的晃眼。而他在光的陰影里,很暗,卻又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