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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少爺與夫人皆去靈堂前,宋某今日便做一回主,分了這江家!”宋徊不姓江,可現(xiàn)在卻是江家實際的掌握者。他想要如何處置這江家,便是再多姓江的人在,也無法反抗的。不多時,所有的人便都聚在了靈堂前。宋徊看著紅著眼發(fā)瘋似的江錫,又看看一旁皺著眉卻并不心虛的江琿,他卻沒有直接說什么,反而讓江寄扶著他從輪椅上下來,跪在江東韞的棺前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而后并未起身,而是繼續(xù)跪著說道:“老爺走得突然,未曾親定繼承之人,江家上下如今形如散沙……宋某不才,便占著長輩的位置,又借著老爺?shù)膰谕?,最后再來管一次這江家的事!”第41章來日方長許是近來天氣轉(zhuǎn)暖的緣故,江寄越發(fā)喜歡賴在床上。一覺醒來又不知是什么時辰了,他撩起床上厚厚的幔帳,看著外面早已日曬三竿了。反正已經(jīng)晚了,江寄便更不著急起來,將幔子掛好,讓暖暖的陽光曬著自己,而后往床頭上一摸,果然摸到了宋翕早上寫完的功課。江寄拿下來翻看著,五歲的小孩子寫起字來只是略略有個形,還經(jīng)常犯些大人們想不到的錯誤。最初檢查宋翕寫的字時,江寄便將他覺得易出錯的字一一查看了,未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其余的就匆匆一眼而過了。那是他還高興,自己的兒子讀書寫字上竟有幾分天賦,想來也是個可塑之才。可等到晚上宋徊忙完了事情再來檢查時,卻從那些看似簡易的字中挑出了不少的小錯,也不顧宋翕吵嚷著:“爹爹白天檢查過了,說翕兒沒有錯?!庇彩抢渲鴱埬槪屗粋€字重抄了好些遍。宋徊罰了宋翕,自然也沒放過他,雖說不用寫字,卻又比罰寫更加厲害,讓他一連幾日都起晚了。不過自那之后,江寄便長了教訓(xùn),原來兒子與他的想法上當(dāng)真還是不同的,所以再查他寫的字時,江寄再不敢掉以輕心。這幾年跌跌撞撞的走過來,江寄也終于有了些養(yǎng)孩子的經(jīng)驗,他想著宋翕活蹦亂跳的樣子,總覺得自己把大兒子教養(yǎng)的還不錯……等肚子里這個出來,應(yīng)該會養(yǎng)的更好吧?江寄想著,揉了揉微隆的肚子,跟里面的老二打了個招呼。房門傳來動靜,江寄抬頭便看到宋徊驅(qū)著輪椅進(jìn)了門,后面還跟著個端著食盤的小廝。“怎么?可查出翕兒的錯處了?若是看不出來,今晚你可還要跟著受罰?!彼位残χ舆^江寄手上的小本子,又將床上的小幾擺在江寄的身邊,而后讓小廝將食盤上的吃的一一擺上去。江寄漱了口,又仰頭由著宋徊用熱帕子擦過臉,一邊用勺子吃著粥一邊說:“你別想詐我了,翕兒今天寫的字我看了好幾遍了,就是一個都沒錯……”江寄原本也沒讀幾年書,后來又因有宋徊陪著,才又看了些書。從前檢查宋翕寫的字時,因著小孩子的字本就別扭些,也時時有模棱兩可,他下意識也說不出是對是錯的。如此再被宋徊一問,江寄便更以為對的是錯的,等回過神來時,便又被宋徊定下了晚上要受罰。幾次之后,江寄終于長了記性,跟著兒子一塊把字認(rèn)踏實了。宋徊見他這一臉絕不上當(dāng)?shù)哪?,又笑著搖搖頭,跟他說起了別的事。這是他們到郁南的第五年,當(dāng)年江家最終還是在宋徊的主持下分了家,江錫江琿各得一半的家產(chǎn)。可江寄知道,事情遠(yuǎn)沒有結(jié)束。江錫拿到家產(chǎn)后,既沒有守財也沒有擴(kuò)張產(chǎn)業(yè),而是死死的咬住了江琿,盯著江琿的動作,無論他做什么生意,江錫都會不計后果的去競爭。如此一來,不過幾年的功夫便兩敗俱傷。使本來就因分家而大受打擊的江家,迅速衰落了下去。宋徊與江寄身在郁南,將自己的驛館酒樓紅紅火火的開了起來,自然沒什么閑心去打聽江家的事。直到兩年后,這邊的生意穩(wěn)定了,兩人又閑了下來,才陸續(xù)得到了不少江家的消息。江琿是個心氣極高的,固執(zhí)的認(rèn)為自己能憑借手中一半的江家,做出一番成績??蔁o奈被江錫死死拖住,他本身又是個外強中干的,到最后狠狠的賠了幾把,將手上的家財搭了大半進(jìn)去,才有所醒悟,開始夾著尾巴安分度日。而江錫與江琿死扛,用的無非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甚至于他而言是殺敵八百,自損便一千。兩年下來,拖怕了江琿,也拖死了自己。而他娶得那位“趙氏”,兩人之間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沒多久就合離了。如今他不過獨身一人守著僅剩的幾間鋪子,勉強支撐罷了。想那延續(xù)百年,幾經(jīng)起落的江家,怕是至此便真的衰敗至無了,江寄有些感慨,有些可惜,但再多的便也沒什么了。前些日子開春時,又有一批新酒出窖了,他聞著酒香不由得有些可惜,自己如今有著身子不能痛快的嘗嘗那新酒的滋味。可只是聞著那酒香,他便又想起來沅州城中自己長大的那方院落,想起許多舊事故人??上胂胍仓皇窍胂耄挠X得自己應(yīng)該再不會回到那里了,如今他在郁南一切都很好……或許再過個十幾年,等老二也長大了,能將生意交給他與宋翕時,自己和宋徊便能四處游歷一番,到那時再去一趟沅州也沒什么不好……畢竟當(dāng)初搬走時,自己還特地在小院的酒窖中留下了幾壇黃酒,若他年重回,再嘗嘗自己年少時親手釀出的酒,大概也是別有風(fēng)味的。江寄想著,忽然笑了下,可他看看眼前喂他喝粥的宋徊,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萬一以后還有老三老四怎么辦,十幾年怕是還不夠守著他們長大呢。他含住了宋徊送到他嘴邊的勺子,然后倒在了宋徊的懷里,看著他無奈的將手上的東西丟在一邊,將自己抱好。江寄忽然覺得莫說是十幾年,這樣的日子便是二十幾年三十幾年他也是過不夠的吧。何況……江寄暗暗的瞅了一眼宋徊的肚子,來日方長,他總有一天能抓住機會,讓宋徊也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