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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燈快要照不到的地方豎著塊牌子,一行泰文,一行英文,周游都看不懂。越過這塊牌子,明暗交接處隱約能看到兩臺推土機,夜色中它們仿若兩只掘進土里的巨手,推土機四周凌亂地堆著些建筑材料,有磚塊,也有鋼管。一只野狗繞著推土機打轉,嗅來嗅去。有人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扔了半塊米糕出去。米糕掉在野狗腳邊。它頭也沒抬,用爪子扒拉了兩下米糕,低頭吃了起來。大家都笑了,笑聲有高有低,這時,工廠里傳來了叮叮的鈴聲,抽煙的人停下了,閑聊的人閉緊了嘴巴,按部就班,一個接著一個鉆進了那扇小門里。周游沒有動,他看著那只野狗,手里夾著煙,嘴里發(fā)出嘬嘬的聲音。野狗沒有理會他,吃完了米糕,仍舊在荒地上徘徊,像是在尋找新的食物。“薩瓦笛卡。”周游合十雙手笑著說,“泰國狗都聽泰文的是吧?”他又說:“卡嘣卡,咔咔咔……”一連說了十來個咔,周游喉嚨里卡痰,他清了下嗓子,用力吸進一大口煙,費盡心機噴了個又大又圓的煙圈出來,那煙圈飄飄蕩蕩,飛過他的影子,飛過一片三角形的慘白燈光,擦著那條野狗的耳朵在空中散開了。野狗抖動身子,嘴里呼嚕呼嚕地出了好一陣氣,抬起頭看著周游。它的眼睛在黑暗中發(fā)光,說不清到底是藍色還是綠色,幽幽的光芒宛如寶石。它瘦得皮包骨頭,不一會兒就調(diào)頭跑開了。周游扔掉煙頭,拉起穿著的工作服聞了又聞,他身上滿是芒果香精的氣味,連燒三支香煙都蓋不住。周游站起來,荒地后頭是稻米田,他踮起腳尖,更遠的地方是一些茅草頂?shù)奈葑樱瑹艋鹞⑷?,零零落落地點綴在夜空下,數(shù)來數(shù)去,竟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稀少。這里,這一刻,仿佛是世界的盡頭,沒有風,沒有樹,沒有人,連狗都走開了,除了工廠里機器的嗡鳴聲,周游什么都聽不到。他站了很久,最終沒有回去工廠,脫下工作服掛在垃圾桶上,離開了。周游找了間酒吧喝酒,酒吧里的人屈指可數(shù),酒單貼在日歷邊上,只有泰文和日文。酒吧的墻上鑲嵌有許多粉色的燈管,唯有一張桌球臺上吊著個白熾燈燈泡,三個男青年在打桌球,那里是整間酒吧最亮的地方。男青年們各個皮膚黝黑。背景墻上是一張啤酒海報,一個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微低著頭,露出雪白的脖子。一個身形臃腫,濃妝艷抹的女人抱著一只貓坐在臺點唱機邊上,她的嘴角倒垂,貓是一只波斯貓,和女人的表情如出一轍,看什么都不合心意似的撇著嘴。粉光之下,她和她的貓,和她的飲料,她坐著的椅子,靠著的桌子并沒有太大差別,仿佛渾然一體。一臺十一寸的小電視掛在吧臺后面一刻不停地播著健身器材的廣告,做廣告的是個男人,聲音卻很女性化。他說話很夸張。卡卡卡,卡卡卡。周游要了杯烈酒,喝完之后又要了一杯,酒保把裝著龍舌蘭的酒瓶放到了他手邊。周游沖他笑了笑,做了個感謝的手勢。酒??匆矝]看他,擦完手里的玻璃杯,給自己倒了杯伏特加。他喝得下骸往后縮,整個下巴都繃了起來。“哈……”他發(fā)出了可樂廣告里最常聽到的聲音。周游笑了起來,半瓶龍舌蘭酒下肚,一個年輕女人從外面進來,她穿吊帶衫和短裙,臉上的妝是花的,長發(fā)油膩,她抽泣著要了杯啤酒,然后去了點唱機邊點歌。女人一邊哭一邊喝酒,臺球桌邊的三個男青年時不時地偷看她,互相使眼色,他們繞著臺球桌走來走去,擺弄臺球,交頭接耳,一個男青年脫了上衣,露出了結實的上半身。周游靠在吧臺邊,撐著腦袋看戲。女人點了首泰文歌,她穿的是高跟鞋,從點唱機邊走開時,腳步虛浮,手里的酒灑出來許多,那脫了上衣的男青年眼疾手快,過去扶住了她。女人一跺腳,哭著推開他,破口大罵。卡卡卡,卡卡卡。周游抿了一小口酒。女人還在哭,坐在椅子上哭,男青年和同伴們攤了攤手,正要走回去,女人卻跳起來,拉住了他。他們在桃色的霧中跳舞。卡啊卡啊卡啊。歌手似乎是這么唱著的。女人依偎在了男青年的肩頭。她油膩的棕色頭發(fā)看上去像是黑色的,烏亮烏亮的。后來他們換了歌,跟著一首日文的迪斯科舞曲搖擺身體,磨蹭胳膊。兩人正舞得忘乎所以的時候,四個年輕人從外面闖了進來,那女人一見到他們便尖叫著躲到了裸著上身的男青年身后,男青年擋在她面前,和那四個年輕人爭執(zhí)了起來。卡卡卡,卡卡卡。周游掏掏耳朵,打了個哈欠。兩伙人打了起來,酒保坐在吧臺里抽煙,抱著貓的女人似乎是困了,閉著眼睛打瞌睡,脖子往前一伸一伸的。周游打出個酒嗝,只見后面進來的那群年輕人中有兩個氣勢洶洶地朝吧臺這里過來了,一個抄起高腳凳,一個抄起了周游手邊的酒瓶。這個拿酒瓶的人的左手背到了身后去。他眼里一片紅光。周游抓起酒杯就把剩下的酒往他眼睛里潑,年輕人慘叫一聲,右手的酒瓶摔在了地上,周游立即按住他的肩膀,卸下他的胳膊,搶了他左手的槍,把他抓在身前,朝他身后跟來的三個年輕人連開數(shù)槍,剎那間,酒吧里到處都是碎片,貓咪尖叫著東躲西藏,日本迪斯科節(jié)奏越來越快。有兩個人倒下了,還有一個人負隅頑抗,躲在一張圓桌背后時不時放槍,周游的子彈打空了,他推開那臉色灰白,不停抽涼氣的年輕人沖出了酒吧。他身后槍響此起彼伏。周游跑得飛快,七彎八繞地躲進了一條巷子里,他找了個垃圾桶蓋子拿在手里,眼看一群年輕人從巷口跑過,他抓住跑在最后的那個,三蓋子下去把人砸得暈頭轉向,拖到暗處,壓在地上便問:“誰派你來的??蛇七還是合記的人?!誰?!!”年輕人只會講泰文,不停講,不停地講。卡卡卡,卡卡卡。卡。周游一拳打在他鼻梁上,眼角瞥到地上一塊木頭碎片,拿起來便戳進了年輕人的喉嚨里。他滿手都是血,由guntang變得溫熱,又變得冰冷。周游扒了那年輕人身上的衣服換上,他還從他身上搜出了個翻蓋手機和五百泰銖,一張電影票根,半包口香糖。周游給費覺打電話,第一次沒人接,第二次有人接了,那邊沒人說話,周游皺起眉頭,試探著喊了聲:“費覺?”“周游我cao你老母!”周游掐了電話。他認得那把聲音,是蛇七。周游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