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費覺是去送死。”

可樂仔說：“他是不是去送死，要等他死了之后才有結(jié)論?！?/br>
周游仰頭大笑，往前邁了一步，卟地一聲，槍火在前方的木地板上留下了個彈痕，一陣火藥味竄進周游鼻子里，他打了個噴嚏，跳回廁所里，雙手抱頭，狂踹木門。

“cao你媽！cao你媽??！cao??！”周游不停謾罵，那扇木頭小門轉(zhuǎn)眼就被他踹了個對穿。

可樂仔無動于衷，拿起牛奶盒，默默喝了一口。周游還在發(fā)泄，盯著連接門縫的金屬扣耍狠，那金屬扣支撐了會兒就敗下陣來了，哐當(dāng)?shù)袈湓诘厣?。周游眉毛一抬，轉(zhuǎn)身就撲了出去，可樂仔開了兩槍，一槍打在門框上，另一槍擦著周游的耳朵過去，他還要再開第三槍，周游已經(jīng)壓到了他身上，兩人扭打在了一起，手槍掉到地上還走了火，啪地一聲射在大門上，牛奶灑了一地，周游坐在可樂仔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揍他的臉，可樂仔摳他的眼睛，抓他的喉嚨，一拳打在他腰側(cè)，周游悶哼了聲，手上更用力，可樂仔不甘示弱，繼續(xù)猛打他的腰側(cè)，兩人的力量和反應(yīng)均不相上下，正打得難分難解，公寓大門被人打開了。

天花板上的吊燈亮了起來。

可樂仔的臉上滿是血跡，周游又一拳，可樂仔偏過頭，抱住周游打了個滾，把他摁在了地上。

“你們在干嗎？”一個聲音由遠(yuǎn)及近地飄了過來。

周游在反抗，用膝蓋頂可樂仔的腹部，可樂仔咬住嘴唇，手往邊上一橫，只見一片黑影閃過，一張椅子的陰影落在了周游頭頂，周游趁可樂仔松了手的空當(dāng)，兩記快拳打在他臉上?？蓸纷袊娏丝跓釟獬鰜?，揮手下來，周游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誰知那椅子并沒砸到他腦袋上，反而是被人牢牢抓住了。

“我問你們，你們在費覺這里干什么？”

抓住那張椅子的人，把可樂仔從周游身上踹開，又踹了周游一腳的人，極為不耐煩地問道。

周游坐起來看著這個西裝革履，抹了發(fā)油的頭發(fā)已漸凌亂的年輕男人，動了兩下手指，說：“太子爺晚上好啊，好久不見?！?/br>
莫正楠放下了椅子，坐在上面看看周游，又看看可樂仔。

“費覺被抓了?！蹦f，先問周游：“你怎么在這里？”

周游吸了口氣，扶著茶幾起來，坐到沙發(fā)上，在煙灰缸里撿了個煙頭，點上了，勉強抽了兩口，那煙就自己滅了，他說：“費覺來機場，說送我去見蛇七。”

“他說你就信。”

“我不信，我打算打暈他，結(jié)果喝了他給的一瓶水，cao?！敝苡握f，不無郁悶。

莫正楠又問可樂仔：“你呢？你怎么也在這里？”

可樂仔搓著脖子咳嗽，沒說話，莫正楠把鞋子放到了干凈的地面上，說：“你不是應(yīng)該在醫(yī)院給我好好看著費覺，不讓他亂跑的嗎？”

他的聲音又冷又薄，像把銳匕首，扎在房間里，擲地有聲。

可樂仔默然。

周游插嘴說：“你該問問費覺給了他多少錢。”

可樂仔回了句，聲音不大：“沒給錢?！?/br>
莫正楠說：“你說什么？”

可樂仔又沉默了，周游這時問道：“你說費覺被抓了是什么意思？被蛇七抓了？還是被條子？”

莫正楠站了起來，他撿起了掉在電視柜下面的槍，走到可樂仔跟前，把槍遞給他：“誰給你的槍？”

他不光聲音冰冷，從眼神到動作都顯得格外冷酷。他的鞋子踩到了灑出來的牛奶，在地板上和地毯上都留下了潮濕的白色腳印。

周游掃了眼他和可樂仔，繼續(xù)在煙灰缸里翻找煙頭。

莫正楠又說話了。

“都還沒吃東西吧？”

周游一聳肩，可樂仔依舊不說話。

莫正楠道：“可樂，你去茂記打包點東西回來?！?/br>
周游抬起眼睛看過去，可樂仔沒動，莫正楠問他：“費覺和你說什么了？”

“看著他?！笨蓸纷型蛑苡?，周游眨眨眼睛：“我能去哪里？”

莫正楠罵道：“周游吃了費覺的安眠藥，你吃了費覺的迷魂藥啊，這么聽他的話？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周游聽了，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莫正楠問他：“你要吃什么？”

周游還是聳肩，實在挑不出能抽的煙頭了，靠在沙發(fā)上按摩胳膊。他打量著可樂仔，他紋絲不動，油鹽不進，莫正楠又說：“費覺去找蛇七尋仇，被條子逮住了，人在看守所?！彼沉搜壑苡?，接著說，“蛇七也被抓了?！?/br>
“cao?！敝苡我淮瓯亲樱崃诵崾种干系臒熚?，牙齒發(fā)癢，問莫正楠要煙抽。

莫正楠給了他煙和打火機，和可樂仔說：“槍，你拿好，三天后我去看守所接你和費覺?！?/br>
莫正楠給了可樂仔三百塊錢：“走啊，去買宵夜啊?！?/br>
可樂仔拿了錢，收好槍就走了。他去茂記要了碗白粥，就著兩根鮮炸的油條吃下肚，買單時點了幾個小菜和一瓶啤酒打包帶走，外賣做好，他提著袋子拐進一條深巷，把啤酒潑了自己一身，最后留了一口灌進嘴里，之后他便回到了街上，找了個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朝著天上放了一槍。這一聲槍響下去，除了幾個路人側(cè)目看過來，并沒引起太多關(guān)注，可樂仔皺皺眉頭，只好又開了一槍，這下可好，路人們抱頭鼠竄，尖叫聲此起彼伏，不多時，警察趕到，給可樂仔戴上了手銬，把他押進了警車?？蓸纷性诰炙税胨?，被叫醒時已經(jīng)是翌日正午，轉(zhuǎn)移犯人的獄警拿著警棍對著墻壁敲敲打打，把拘留室的所有人都叫了起來。

“一個一個排好隊！”

警察一個個點名，大家一聲聲喊到，兩間拘留室里七個人由一串鏈條稍長的手銬銬在了一起。他們被押上囚車，集體轉(zhuǎn)移去隆城看守所。

可樂仔的罪名下來了，妨害公共安全和非法持槍，手槍也被沒收了。

和他一班車的那六個人年紀(jì)都不大，細(xì)脖子瘦腿的，發(fā)型都很出挑。他們彼此認(rèn)識，一路上比劃著手臂肌rou，有說有笑地用方言聊天，可樂仔聽不懂，扒在窗口看窗外。

“喂，你干了什么？”坐在可樂仔右邊的年輕人和他搭話，可樂仔沒接腔，那年輕人推了下他，復(fù)問了遍，可樂仔還是不出聲，他透過厚重油膩的頭簾看年輕人，這年輕人留著斜劉海，正沖對面的伙伴抬下巴，比眼色，車上的年輕人們忽而都安靜了下來，又一個來和可樂仔搭訕，這次這個牙齒蠟黃，鼻孔上穿著鼻環(huán)，他問說：“第一次啊？”

可樂仔轉(zhuǎn)過頭，車窗外一排樹飛速掠過，可樂仔倒追著看，樹是什么樹已經(jīng)說不清了，他眼前是一片又一片藍綠交錯的影子?？蓸纷腥嗔巳嘌劬?，突然，他的頭發(fā)被人抓住，整個人都被摁在了地上。他的臉頰上一涼，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