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不起啦?！蹦f。

“你這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周游嘴里亂噴煙，莫正楠揮開煙霧，從他身邊走開，扭頭看紅蝦：“你干什么呢？魂不守舍，約了女朋友？”

周游跟著問：“你和那個小護士怎么樣?。俊?/br>
紅蝦抓抓頭發(fā)：“還好……”

莫正楠說：“她在花灣當(dāng)護士是吧？”

紅蝦抬頭看莫正楠，笑著點頭。周游推著兩人到了莫正楠車邊，說：“莫少，不要再問啦，鐵漢柔情，你看他臉都紅了，名副其實紅蝦?。」??！?/br>
周游嬉笑著上了車，往前一看，看到可樂仔正一邊喝牛奶一邊看手機，那手機屏保赫然是張女人照片，周游一把搶過了可樂仔的手機：“哇！可樂！美女照片當(dāng)屏保！我看是誰！女朋友??？？誒，你搶什么！”

不等他看清上面的女人長相，手機就被可樂仔搶了回去，莫正楠坐到副駕駛座上，瞥了眼可樂仔，說：“今晚給你們搞個聯(lián)誼聚會算了?！?/br>
可樂仔默默，紅蝦只是笑，干巴巴地笑。

周游舉雙手贊成：“看什么貨??！看美女比較開心！”

他還不死心，抱著可樂仔的椅子，八卦地打聽：“誒，那個女的誰??？哪個女明星??？”他還轉(zhuǎn)頭問莫正楠，“莫少，你看清楚了沒有??？是不是哪個女明星？我就看到是個短頭發(fā)的?！?/br>
莫正楠扣上安全帶：“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小心張針眼?！?/br>
“cao，該不會是裸照吧？”周游說。

大家都坐好了，莫正楠說：“去福臨?！?/br>
車子慢慢駛出了海濱碼頭，上了高速，莫正楠閑閑地說上了話：“興聯(lián)有臥底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吧？”

他點煙，放下了前面的車窗，一波波冷風(fēng)吹了進來，周游搓手搓胳膊，裹著外套沒接腔。紅蝦道：“聽說了，陳太一直這么說?！?/br>
莫正楠說：“你們進興聯(lián)也都快十年了吧？”

周游說：“差不多吧，我比紅蝦早半年？”

紅蝦道：“嗯，差不多。”

他的手始終塞在口袋里。

周游看向了車外，車子開過一座大橋，那橋上掛滿了霓虹彩燈，一時是幽藍色的，一時是粉紫色的。

莫正楠回過頭看他們，微笑著說：“聽說紅蝦之前讀的是警校。不過，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吧，是吧，周游？”

周游說：“要是調(diào)查隆城男性理想職業(yè)，我看百分之五十是想當(dāng)警察，另外百分之五十是想混黑社會?！?/br>
莫正楠愣了會兒，大聲笑了，在他笑聲的余音里，紅蝦說道：“我爸被人誣陷收黑金，實際上是舉報他的人自己受賄，被我爸發(fā)現(xiàn)了，他先反咬一口，我爸后來無緣無故墜樓死了，一身臟水，洗也洗不干凈，我殺了那個舉報他的人，被警校掃地出門?！?/br>
“我爸是冤枉的?！?/br>
“他是一個好警察?！?/br>
周游抱緊胳膊，靠在車門上一聲不響。

汽車開過了福臨海鮮酒家，碩大的蟹狀霓虹燈嵌刻在夜幕上，可樂仔沒有放緩車速。莫正楠把煙灰抖落在車窗外。

汽車一直開到了一間倉庫門口才停下。那倉庫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黑衣服的馬仔。

莫正楠說：“想了想還是來這里打邊爐好了，吃完去我家打牌啊，你們都很久沒見到費覺了吧？還是平時他有聯(lián)系你們？”

莫正楠撐著臉頰：“仔細想一想，他這個人好像沒什么朋友?！?/br>
周游說：“他孤僻啦?！?/br>
他還道：“而且他有個臭毛病?！?/br>
“什么？”莫正楠從車外的后視鏡里看周游。

周游說：“他只和他覺得長得不賴的人講話?！?/br>
紅蝦噗地笑了，語調(diào)輕松：“徹頭徹尾的外貌協(xié)會，所以他最憎九爺?！?/br>
周游拍了下他，可樂仔也在前面笑，笑容不大，莫正楠笑得最夸張，手里的香煙都跟著發(fā)抖。他最先下車，手撐在車頂說：“下車啊?！?/br>
周游看看紅蝦，紅蝦也看他，兩人可以說是同時望向了坐在前面的可樂仔?？蓸纷胁恍α?，拿起牛奶盒，咬著習(xí)慣繼續(xù)喝牛奶。他的額頭上擠出了三道皺紋。

紅蝦打開了車門，他走下車，回頭看一眼周游，和他揮了下手，示意他也下來，然后他轉(zhuǎn)過去，后背朝向了周游。

他站在了沙地上，風(fēng)吹亂他的衣擺。他身上那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襯衣不很合身。

周游從腰后抽出了手槍，一槍擊穿了紅蝦的腦袋，給了他一個痛快。

紅蝦雙腿一彎，臉朝地摔在了地上。各有一只手機從他左右兩邊口袋里掉了出來。

周游下車，往紅蝦的腦袋上又補了一槍。紅蝦不動了，眼睛睜得很大，他看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起初是短發(fā)的，后來頭發(fā)瘋長，瀑布似的掛在她背后，這個女人對著鏡子梳妝，被男人毆打，抱著膝蓋哭泣，躲在床下瑟瑟發(fā)抖，這個女人是鑲印在一枚圓孔里的肖像畫。他想摸一摸這個女人的頭發(fā)。

周游蹲下了翻紅蝦的手機，從一只手機上找到了一條二十分鐘前發(fā)出去的短信。

“有詐，誤來?！?/br>
周游把手機遞給了莫正楠。他合上了紅蝦的眼睛，問：“誰去通知他？”

莫正楠撿起了紅蝦的另外一只手機，拿在手里掂量，他不說話，周游仰起臉看他，他看到莫正楠把紅蝦的手機放到了耳邊，似乎是打了個電話出去，電話似乎通了。

莫正楠笑了，示意倉庫門口的兩個馬仔可以走了，對電話里的人說：“方sir，發(fā)現(xiàn)一具警員尸體，麻煩您來收尸。”

他報了個地址。

周游轉(zhuǎn)過身走遠了，點了根煙。他離莫正楠很遠了，他已經(jīng)看不清楚他了。

過了會兒，莫正楠喊他：“周游！走了！去福臨宵夜！”

周游的耳朵緊貼手機，和莫正楠擺手：“你們?nèi)グ?！倪秋找我！?/br>
忙音結(jié)束了，周游聽到電波一端有人在呼吸。

“紅蝦死了。”周游說。

沒人回話。周游繼續(xù)說：“他是臥底?！?/br>
莫正楠的車子開遠了，周游蹲下來抽煙，空氣里有股腥味，和焦油味混在了一起。

“費覺，紅蝦死了，我動的手，兩槍?！?/br>
費覺關(guān)掉了擴音器，通話中止了，手機屏幕亮了會兒就暗了下去。費覺站著抽煙，右手撐在餐桌上，他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這條右手臂上，一根粗線條的青筋潛伏在他白皙的皮膚下面，微微凸動著。費覺抽完了煙，拿起還剩半瓶的龍舌蘭酒，把手槍插進褲腰里，往樓梯走去。

他來到了二樓的露臺，露臺上鋪了人工草坪，四季常青，東南面辟了方魚塘，里頭蓄滿碧綠的水，養(yǎng)了兩條赤紅色的錦鯉，池子下面安了兩枚射燈，光打在鯉魚身上，魚鱗亮得像是打過了蠟。

露臺周邊一圈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