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衣服，菅越給我洗得干干凈凈的衣服白的發(fā)光，找不出任何污漬。

就在我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菅越從后門走進(jìn)來，把在小賣部買的水遞給我就坐回了位置上。他走路根本不看人，俗稱‘目中無人’，哪里會注意到偷偷打量我們倆的同學(xué)眼神的變化。

晏九九朝我遞了個眼神，我沒看明白，想要走過去問她。

她的后桌把她扯了回來，不讓她和我說話。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坐回位置，撓了撓頭發(fā)，拿出第一節(jié)課的課本。

上課前，老彭站在窗外環(huán)視了一圈，最終眼神停留在我身上，滿臉沉重，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從后門走進(jìn)來，把我偷偷喊出了教室。

我還沒從老彭臉上看到如此嚴(yán)肅的神色，無論是以前打架斗毆被請家長，還是后面稍微消停一陣子不學(xué)無術(shù)，他都沒有露出一副事態(tài)嚴(yán)重的表情。

辦公室里其他老師被他趕了出去，老彭把他們探究的目光和只竊竊私語擋之門外，讓我坐在他對面，然后長嘆一聲，說：“有人向校長舉報你作弊。”

我腦海里立馬浮現(xiàn)出楊瀟的小人嘴臉。

“大家都知道校長是你叔叔，被壓了下來?！?/br>
“原本以為能夠私下問清楚，結(jié)果舉報的這個人已經(jīng)把你作弊的消息傳遍整個年級?！?/br>
“現(xiàn)在壓都壓不住，你叔叔讓我先來探個底?！?/br>
最后老彭頓了片刻，目光灼灼看著我，躊蹴著開口：“顧行之，你只告訴我一句話就行，你到底作弊沒有。無論你答案是什么，你知道的，你叔叔都能為你擺平。”

我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反問他：“老彭，你相信我嗎？”

老彭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這些天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本來就不是個笨孩子，稍微點(diǎn)撥一下就能懂?！?/br>
我輕聲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現(xiàn)在也只是傳謠言，還沒有貼出來確切的證據(jù)，其他人對你的猜疑也只能窩在心里，不能亂說。這個時候你只要腰桿挺直，誰也不能說你一個不是?！?/br>
我應(yīng)了下來，心里卻是在盤算著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把楊瀟那個混球拖到校門外揍一頓，然后再拷問他為什么要污蔑我。

“顧行之?！?/br>
老彭喊住我，半天不說下話。

“有個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你，先說好，你別生氣，跟這次作弊的事情也有關(guān)?！?/br>
反正我行的端做得正，管它什么妖魔鬼怪也別想傷著我。

“你談戀愛的對象是不是菅越？我們班的那個菅越？”

既然他都發(fā)問了，肯定是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所以我直接承認(rèn)了：“嗯，菅越是我男朋友，就是他輔導(dǎo)我每天學(xué)習(xí)的。”

老彭又從他回憶筆記本里抽出一張照片，放在我面前，指了指：“是你們倆吧?！?/br>
照片是新洗的，上面掛在菅越脖子上找他索吻的是我本人沒錯。

照片拍得比較微妙，能清清楚楚看清楚我的臉，但是菅越只能看清楚一個大概輪廓。

看來這件事情就是專門針對我進(jìn)行的了。

還好，菅越的臉拍得不清楚，只要我極力不承認(rèn)對象是他，誰也別想禍害他。

我把照片收了起來，問：“哪來的？”

老彭往后一攤：“今中午老師們吃完飯回來，桌子上人手一份，直接貼上了你的名字，菅越的名字沒有打出來?！?/br>
他想了一會兒：“顧行之，你告訴老師，最近是不是又打架惹事，得罪誰了？”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真正想要害我的卻只有一個。

第44章（修）

對于老彭提前給我透露風(fēng)聲的行為我很感激，同樣也很感動他對我的信任。

我讓他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菅越，然后帶著照片回了教室。

菅越對于我被突然叫出去的事情，有點(diǎn)疑惑，更多的是擔(dān)憂，回過頭來問我怎么了，是不是被訓(xùn)了。

我盡量保持面部表情正常，笑著說：“沒什么，這次進(jìn)步了，我叔專門讓老彭給我?guī)г?，剛剛就過去聊了兩句。再說了，誰敢訓(xùn)我?。俊?/br>
菅越臉上的疑惑沒有散去，顯然他對我的說辭不太相信，但又要上課，只好轉(zhuǎn)了回去，讓我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瞞著他。

我趴在桌上，眼睛盯著黑板，精神卻已經(jīng)游走到外太空去了。

平時和楊瀟根本沒有什么往來，我連他是個性格的人都不知道，又怎么得知我在哪里會惹到他？

更何況在一中沒人敢，也沒人會公然污蔑我，大家都知道我家的情況，也知道我是惹急了就要動手的人。

能把事情捅到明面上來的只可能是那個人。

于航。

我伸進(jìn)褲頭，反復(fù)揉搓著照片，忍不住想：如果暴露出來是菅越，毀了他的前途該怎么辦？

我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菅越。

作弊這件事對我來說無足輕重，反正菅越是相信我的，老彭也是相信我的，我爸我哥我叔自然也是站在我身后，任由外面的風(fēng)怎么吹，雨怎么刮，都不能傷我分毫。

然而因?yàn)槲业囊粋€不注意，把菅越的性取向暴露在公眾場合，暴露在流言蜚語中，就算菅越不在意，我也做不到任由其發(fā)展。

我自由開放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和我一樣的前沿思潮。

我承認(rèn)，我是同性戀。

因?yàn)閻圯言?，我是同性戀?/br>
其他人怎么說我，我都無所謂，說我惡心也罷，看不起我也罷，或者孤立我也罷，我又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

我都不在乎。

但是菅越不一樣，他好不容易從一個又一個的困境走出來，理應(yīng)接受這個世界給他的贊美，給他的鮮花，而不是明里暗里的嘲笑，有意無意中傷的石頭。

明年六月他就要高考了，菅越?jīng)]有我的背景，更沒有像我這樣恣意妄為的資本。

就算他平時再怎么表現(xiàn)出對考試的不在意，我也能通過他做每張卷子的認(rèn)真看得出來，他很想通過高考這個稍微公平的方式，為他的未來博取一個可能性，一個很大的可能性。

我還記得他告訴我他理想專業(yè)是學(xué)編程，想要以后賺錢養(yǎng)活我。

他的美好未來才剛剛起步，我不能讓他們這群渣滓把他毀了。

楊瀟沒有在教室，也沒有在辦公室，我問了老彭，他沒有請假。從早上起沖突后，他出教室就沒有再回來過，不知道他到底是心虛還是什么。

我問晏九九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jīng)]有。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我，然后又低頭給我發(fā)微信：怎么了？

我沒有給她過多解釋，我怕她告訴菅越。

整件事情，我不想讓菅越收到波折，就連一點(diǎn)點(diǎn)壞的我都不想讓菅越知道，我就是這樣一個固執(zhí)的人。

晏九九從我嘴里套不出話，最后還是給了我他的手機(jī)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