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些什么，難道還希望祁遇白看到視頻中的他時能有什么反應(yīng)嗎？誰都能看出來那人現(xiàn)在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身邊的段染身上，分不出神給其他人。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望著不遠(yuǎn)處祁遇白的側(cè)臉，為自已的不自量力感到無地自容。

趁著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還在大屏幕上，他起身退場來了洗手間。

會所的洗手間面積不大，裝修得富麗堂皇。林南來的時間只有他一個人，他站在洗手池前撲了點水到自己臉上，讓自己保持清醒，又抽出一張紙來小心地擦拭臉上的水漬。

還沒來得及離開，門外出現(xiàn)一陣爽朗的笑聲，距離越來越近。林南聽出是段染的聲音，剛想走出門，忽然聽見熟悉的兩個字，略帶上挑、滿不在乎的語氣。

“是么？”

林南渾身一顫，腳下一時沒法移動。

“真的！”段染有點兒著急地喊了一聲，十足的少年氣，“我騙你我是那只狗，真的就是無敵尷尬，當(dāng)時連導(dǎo)演都笑場了?！?/br>
兩人走到洗手間門口看見林南，祁遇白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很快轉(zhuǎn)回去看著段染，段染則朝他隨意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林南驀然轉(zhuǎn)過身，打開水龍頭裝作在洗手。

他們似乎不怎么顧及有外人在場，卻也沒走進來，駐足在門口自然地聊天。祁遇白發(fā)出一點兒很低的笑聲，聽到林南耳中是十成十的刺耳。向來最吝嗇言辭的人竟然還追問：“那后來呢？”

“后來就重拍了唄，主人來把狗抱走了，真的是笑死了。”

祁遇白淡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里面有人，我還是出去抽吧?！?/br>
“好啊。”段染朗聲道：“我也去！”

里面的人當(dāng)然指的是林南。林南胃里的神經(jīng)又抽痛了一下，直起身來抽了張紙慢慢擦手。

“你還是不要去了?！逼钣霭椎穆曇袈犐先ゾ驮趦擅滓詢?nèi)，每個字都清晰無比，“被拍到就不好了?！?/br>
林南不知道自己心里現(xiàn)在是種什么感覺。他無論怎么回憶，都覺得自己從來沒得到過祁遇白這樣溫柔的話語和體貼的思量。

“沒關(guān)系?！倍稳拘σ饕鞯卣f：“這個會所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再說我也想抽了嘛?！?/br>
祁遇白低低地嗯了一聲，接著就響起了腳步聲。林南余光看到他們結(jié)伴離開，在原地怔忡了片刻失神地追出門去，意外與會所的其他客人撞了個正著。

“哎喲——看著點兒路行嗎？”

林南抬起頭來連說了三聲對不起，顧不上聽抱怨，三步并作兩步走出去，兩人的背景幾乎消失在轉(zhuǎn)角。

室外隱蔽的角落，祁遇白跟段染兩人就站在門前的一盞燈下面。祁遇白在遠(yuǎn)離林南的一側(cè)，身型被段染擋住了大半。段染從口袋里掏出煙，先遞到祁遇白面前：“抽我的嗎？”

祁遇白嗯了一聲，段染抽出一根給他，接著自己也拿出一根。

煙夾在指間，他還沒有動作，段染就熟練地拿出打火機先為他點上了火。兩個人就這么在路燈下吞云吐霧，火星明明滅滅，煙圈在曖昧的燈光里一縷縷彌散開來。

有一瞬間祁遇白的身體朝林南的方向側(cè)了側(cè)，林南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善钣霭子譀]有看過來，只是側(cè)身吐了點煙，像是怕熏著段染。

段染邊抽邊問：“一會兒能送我一程嗎？我喝了酒不能開車?！?/br>
大明星說話氣勢總是與眾不同，再給林南十年時間他也不敢跟祁遇白這么講話。祁遇白頓了片刻，眼睛若有似無地隨意看著別的地方，像是沒什么可放在心上的，慢條斯理地說：“你跟我說話怎么總是你啊你的?！甭牪怀鍪巧鷼膺€是什么語氣。

段染明顯被他這句話弄得怔住了，反問道：“那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你，一直叫你祁總？”

“隨便你?！逼钣霭讑A煙的右手彈了彈煙灰，“我隨口一說?！?/br>
“你到底送不送？”

“好吧?！逼钣霭渍f，“下不為例?！?/br>
林南腦袋立刻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內(nèi)里也疼得肝膽俱裂。他想起自己每每怕他不高興，總是稱他“祁先生”，至于送自己回家，更是只有那么少得可憐的一兩次。他沒再繼續(xù)聽，失魂落魄地轉(zhuǎn)身回到廳內(nèi)，魏菁詢問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去了這么久？”

他只能說：“出去透了口氣。”

魏菁壓低聲音道：“我還以為你撞見段染跟祁總了呢。剛才你剛一走，他們倆就一起出去了。要我說段染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兒都不避嫌，他就這么肯定媒體都走光了，員工沒人偷拍爆料嗎？謝紳也是，作風(fēng)真夠大膽的，上趕著把藝人往人家面前送，今天才知道五組作風(fēng)這么彪悍……”

她其實也是替林南打抱不平，以為是祁遇白玩兒得膩了，這么快就換了個人。

何珊幽幽地說：“他們是病急亂投醫(yī)吧?！?/br>
沒過多久，段染心情不錯地推門進來，祁遇白卻不見了人影。林南的眼神自段染進來以后就沒離開過他，看著他走路，看著他坐下?？戳艘粫?，林南若有所思地轉(zhuǎn)頭問魏菁：“菁姐，我問你件事?！?/br>
“你問。”

“我是不是長得挺像段染的？”

以前他不覺得，直到今天見到祁遇白對段染的態(tài)度，他才起了疑心?，F(xiàn)在回想起來，當(dāng)初自己機緣巧合頂替段染接近祁遇白，也許就是被武雨彤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或許祁遇白一開始目標(biāo)就是段染，接受自己只能算是退而求其次。又或許祁遇白就喜歡這一款的，自己只是其中不那么出眾的一個。

魏菁看了他一眼，接著肯定地?fù)u搖頭：“不像，你們一點兒都不像?！?/br>
臺上有歌手正撕心裂肺地唱著情歌，一束追光打在歌手身上。臺下光線不足，只能隱約看見段染跟謝紳一直在交頭接耳，過了一會兒，章弘退場了，段染也拿著東西走了。

林南干坐了半晌，對何珊說：“你跟菁姐繼續(xù)玩兒，我胃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家了?！?/br>
“??？”何珊一臉愕然，“不抽大獎啦？”

“不抽了。”林南搖了搖頭，“我運氣一向很差?！?/br>
保姆車送他來了之后就回去了，林南打算自己坐車離開。可他走著走著，鬼使神差般地就走到了停車場。

他知道祁遇白應(yīng)該早就載著段染走了，也許自己現(xiàn)在去卡爾頓還能再看上一眼?？伤褪枪懿蛔∽约旱哪_，一步步往外慢慢走。

今天天上沒幾顆星星，天空烏黑一片，會場外面也不怎么亮。林南獨自一個人穿過面積不小的停車場，還沒走到最角落就一眼瞥見前面的車輛夾縫間走出來一個人。

是段染。

第29章

林南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隔了這么久出來還會撞上段染。段染低著頭，腳下移動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