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教嘉清畫畫的三口老師么？”

    廖書言完全摸不清狀況，但她防備警惕的模樣，正是他所熟悉的樣子。

    手術(shù)前，醫(yī)生說過，心臟移植手術(shù)有一定的風(fēng)險，即使移植成功了，病人也許會性情大變，變瘋變傻都有可能。

    但是，趙嘉兒醒來后，依然和從前沒什么變化，甚至還和她的家人有說有笑。

    她明明記得家人朋友，為什么不記得他了？

    不，她還記得他，記得他曾經(jīng)是陸嘉清的老師。

    但是，他想不通，她為什么偏偏忘了相遇之后的事？

    廖書言怕自己哪一句話說得不當(dāng)，觸動了她的情緒，單手撐著臉坐著平復(fù)了許久的心情，才在她又一次的詢問下，抬起臉，微微笑著回答了一句：“是，我是嘉清的老師?！?/br>
    話音才落，她卻突然癟了癟嘴，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廖書言頓時慌了神，傾身問道：“怎么了？”

    趙嘉兒抽抽噎噎地說著：“嘉清……嘉清他不要我了！都是你……都是你，他才不要我了！我又不認識你，他為什么要我跟你在一起？我才不要！”

    廖書言見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語無倫次，連忙安撫道：“嘉兒，你別激動，好么？”

    趙嘉兒突然從被子里鉆出腦袋，被淚水染濕的雙目放出冷冽的光：“我不會跟你在一起！就算嘉清死了，我也只喜歡他！你走！”

    這就是手術(shù)后的風(fēng)險么？

    雖然心里明白這樣的風(fēng)險，可是，真正面對時，廖書言心里還是十分難受。

    而趙嘉兒見他站在床邊不動，突然坐起身拿過床頭的花籃，使勁朝地上扔去：“不要你送的花！出去出去！”

    她這樣鬧的樣子有些猙獰，動靜也很大，早已驚動了值班的護士。

    主治醫(yī)生和護士相繼趕來，動作利索地給趙嘉兒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又檢查了她的身體狀況。

    看醫(yī)生和護士忙碌著，廖書言默默將散了一地的花枝撿起，裝進了花籃里。

    他才走出病房，醫(yī)生便叫住了他：“廖先生，來我辦公室?！?/br>
    廖書言將花籃放在病房門口，向病房內(nèi)看了一眼，見趙嘉兒的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這才跟著醫(yī)生去了辦公室。

    “坐，”醫(yī)生簡單吩咐了一聲，翻著病歷，扶了扶眼鏡，鄭重地道，“廖先生，您太太的手術(shù)是成功的，之前見了家人，情緒也一直穩(wěn)定，并沒有什么異常。但是，見了您，她就變得暴躁易怒，這就是我之前跟您說的風(fēng)險。很顯然，您太太目前的情況還不是很樂觀，醫(yī)院需要長期觀察一段時間，但是，您可能需要避一下?！?/br>
    廖書言感到心力交瘁，沉聲道：“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醫(yī)院還是不打算告訴我，捐贈者是誰么？之前，是您這邊保證會成功，如今怎么說？”

    “是的，我們保證手術(shù)會成功，會讓您太太活下去！您看，您太太還活著，移植過來的心臟也可以保證她多活十年，手術(shù)當(dāng)然是成功的！”醫(yī)生道，“不過，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是誰也無法預(yù)料的，也是誰都不愿看到的。如果您想要知道捐贈者是誰，您可以問問您父親?！?/br>
    廖書言默默坐了一會兒，起身道：“抱歉，剛才一時情急，得罪了。嘉兒……我妻子就請您這邊多多看護了?！?/br>
    “廖先生放心?！?/br>
    從醫(yī)生辦公室出來，廖書言在樓下超市里買了一瓶水，在醫(yī)院的樓下轉(zhuǎn)了一圈。一想到趙嘉兒剛才在病房里對他說的那些話，他就覺得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壓著，喘不過氣來。

    他想起在云南最后一次見陸嘉清，臨別前，陸嘉清突然對他說了一句：“老師，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請您一定要好好對嘉兒，不要像我一樣不聲不響地就扔下她不管了?！?/br>
    剎那，他似乎就想通了。

    找到方雅的電話撥過去，那頭吵吵鬧鬧，方雅的語氣也不怎么好：“我現(xiàn)在很忙，有事么？”

    廖書言道：“向你打聽一件事——陸嘉清，你們怎么處置了？”

    方雅道：“你知道的，此次能將邊境販毒團伙一舉拿下，他也有點功勞，免了死刑。不過，前幾日，局長說要帶他去執(zhí)行一項特殊的任務(wù)，然后就沒回來了。你問他干嘛？”

    “沒事，”廖書言笑道，“沒事了，你忙吧?！?/br>
    方雅不禁納悶又不滿地嘀咕了一聲：“莫名其妙！”

    被方雅氣呼呼地掛斷電話，廖書言無奈地笑了笑：“這脾氣越來越暴躁了?！?/br>
    但是，他也因此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種種跡象表明，目前留在趙嘉兒身體里的很有可能是陸嘉清的心。

    手術(shù)的最大風(fēng)險正是在于，捐獻者生前的記憶會停留在受贈者的身上，所以才會有那些做過心臟移植手術(shù)的人，在手術(shù)后性情大變，變傻變瘋。

    而陸嘉清那些年的經(jīng)歷，憑趙嘉兒的心性，又怎么承受得了呢？

    廖書言再次回到醫(yī)院，卻并沒有進趙嘉兒的病房，而是守在了病房外。

    如果沒有發(fā)生剛才在病房里的事，現(xiàn)在熟睡的她，真的還是從前溫順乖巧、體貼善良、天真爛漫、人畜無害的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快要完結(jié)了(#^.^#)

    第98章 第33章 味中尋（1）

    術(shù)后，趙嘉兒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排異反應(yīng)，整個人較之手術(shù)前更為憔悴蒼白，病懨懨得失去了往日的靈氣與活潑。

    廖書言怕她見到自己會情緒激動，并不敢露面，每天也只能趁她睡著了，偷偷看看她。而看著她每日哭哭啼啼、精神恍惚、記憶混亂，他除了心疼憐惜，卻是什么也做不了。

    哪怕想要陪著她也做不到。

    趙賢兒在樓道通風(fēng)口找到他時，發(fā)現(xiàn)樓道垃圾桶上的石頭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廖書言本來不抽煙，這幾天卻是因為趙嘉兒的緣故，似乎有了煙癮。

    她走近，廖書言便將手中還燃著的香煙摁進了煙灰缸的石子里，黑沉沉的眼里并無神色：“嘉兒怎樣？”

    趙賢兒道：“排異的情況好了一些，mama陪著她?！?/br>
    見廖書言一副神思在外的模樣，她走到他身旁，靠墻站住，微微笑道：“我看你還是先回家好好休息幾天吧！嘉兒有我們照顧著，不會有事的！”

    廖書言并沒有堅持，只道：“我晚上再回去?！?/br>
    因為開學(xué)的緣故，廖書言每次也只能在放學(xué)后，匆匆趕到醫(yī)院，哪怕只是站在病房外看看趙嘉兒一眼也好。

    而看到她的情緒漸漸恢復(fù)，人也漸漸精神起來，甚至能出院曬曬太陽、散散步，他感覺自己仿佛也重生了一樣。

    但是，他十分渴望近距離地看看她，當(dāng)面和她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