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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李琛是來過夜的,于是坐著等了一會兒,李琛進屋后在外面問了幾句話,他沒有聽清。齊云若等到李琛洗漱后過來,開口道:“您來了?!?/br>少年擁著被子靠坐著,露著肩頭的白色里衣,扎起的頭發(fā)垂在胸前一側(cè),李琛笑笑,“你睡得這般早?!?/br>齊云若挪動身體到里面,給李琛讓出地方,李琛上去后感到身下已經(jīng)很暖了,齊云若道:“您覺得太早了么?我陪您說說話吧。”李琛揮手叫人出去,“嗯”了一聲。李琛拉著齊云若一只手看,少年的手潔白秀氣,指節(jié)修長,齊云若側(cè)躺著,沒有主動說話,他并沒有太困,還有些精神,他也看著李琛的手,并且感受著手背的觸感——他的手心有一層薄薄的繭,像是很有力量,能引弓射箭,策馬揚鞭,齊云若一時有些出神,輕聲道:“我小時候出去,和那些男孩子一起玩鬧,打不過人家,還想過找個武師學拳腳。”李琛笑笑,“后來呢?”“后來......我忘了,反正是沒有?!?/br>其實是紫陽伯反對,齊家世代學武,齊家的男兒從會走路就要會拿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作為一個卑賤的外室子,紫陽伯怕齊云若玷污了那份名望。李琛道:“我從六七歲,無論寒冬酷暑,每日早起蹲馬步,剛開始的時候,每夜腿疼得睡不著,可還是一年一年堅持下來了。”齊家的男子都高高大大,最文質(zhì)彬彬的齊云杉也是身材魁梧,齊云若想了想,笑道:“男子就應該這么健壯?!?/br>李琛莞爾,躺下來道:“小齊,齊云若......誰給你取的這個名字?!?/br>“我母親起的?!?/br>過了一會兒,齊云若補充道,“原來不叫齊云若的,我姓水,叫水若?!?/br>李琛并沒有覺得意外,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齊云若的出現(xiàn)本來就很古怪,紫陽伯是世襲一等伯爵,從開朝皇帝起,傳承四代,未曾降等,紫陽伯府子孫有不肖的,或家規(guī)處置,或逐出宗族,種種森嚴家規(guī)聞名京師,早些年紫陽伯雖因狎,,妓受人攻訐,他的私生子卻從未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直到成親前,他看見陪嫁單子里有一個隨侍長姐的少年。李琛自然也是覺得很奇怪,紫陽伯怎么也不像是這么光明正大把兒子陪嫁出去的人,可是事情卻明明白白地發(fā)生了,自此齊云若不再是齊家的人,而是淳王府男媵,他的身心都將屬于自己。“睡吧?!崩铊√上拢牧伺凝R云若的背。齊云若點點頭,很快就睡著了。第二日李琛起身的時候,齊云若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李琛換好朝服時齊云若披上一件袍子起來了,坐在床邊,只是他清醒過來之后李琛已經(jīng)準備出門了,齊云若看著外面天色,還是黑的。李琛看見他在穿鞋子,道:“不用出來了,你繼續(xù)睡吧?!?/br>齊云若已經(jīng)站起來走了過來,李琛笑笑,摸了摸他的臉,卻沒有再說話,離開了觀荷汀洲。齊云若回去睡回籠覺,還沒有睡著,就聽見外面有個陌生內(nèi)侍尖細的聲音傳進來,還有綠嵐和流蘇的聲音,齊云若坐起來,問道:“怎么了?”推門進來的綠嵐的臉色有些不好,道:“王妃說日后晨昏定省,您也要去?!?/br>齊云若低頭想了想,問道:“從今天就開始么?”“是,說是幾位側(cè)妃都到了?!?/br>那個內(nèi)侍說昨日他就來了,結(jié)果王爺進了觀荷汀洲過夜,他不便打擾,才今早過來知會一聲,神色高傲,顯然沒有把觀荷汀洲的人放在眼里。齊云若想,原來我已是后院姬妾了。齊云若裹著厚厚的衣裳出了門,觀荷汀洲臨湖,差不多是在前后院中間的地方,去冬梅院并不太遠,他身后跟著綠嵐和太監(jiān)于知,綠嵐一路道:“府上從來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所以都看王妃娘娘怎么定了,王妃叫您日日去,王爺也沒有反對的余地。”齊云若點點頭,那種茫然的心情重新回到心里,他越來越找不清自己的位置,和李琛相處并不是一件艱難的事情,李琛溫和體貼,有時候齊云若覺得和他在一起是很開心的,但是李琛走后,他總會胡思亂想,作為一個男人在后宅里生活是如此艱難,他面對的可能是‘色衰而愛弛’,也可能是其他更悲催的命運。冬梅院已經(jīng)到了眼前,齊云若走進去的時候一片悄然。上座的齊霓裙淡淡瞥他一眼。季妃目光十分不善,她與齊云若算是新愁舊怨,雖然齊云若看到她毫不掩飾的目光后很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她——他只見過季妃一次,有些忘了她長什么樣了。韋妃捧著肚子坐在一邊,臉色紅潤,臉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其余幾個庶妃侍妾眼觀鼻鼻觀心,都沒有輕易開口。盈秋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笑道:“果然是王妃娘娘家才有這樣的好人品,芝蘭玉樹,奴等見了小齊公子真是自慚形穢?!?/br>齊霓裙皮笑rou不笑道:“是么?”盈秋并不覺尷尬,臉上帶著笑,眼睛卻總向季妃那里看,季妃聲音飄忽,忽高忽低,斜著齊云若道:“我等自然是比不上的,齊公子雖無品級,不過有著王爺和王妃娘娘的面子,比我們這些人是貴重多了,說不定幾天后,就是我們給齊公子跪下行禮了。”齊云若想起來,齊霓裙初嫁過來的時候,自己還跟季妃和韋妃磕頭問安,他看了齊霓裙一眼,齊霓裙神色不善,齊云若便對她跪下道:“給王妃娘娘請安?!?/br>“嗯?!饼R霓裙淡淡道。齊云若站起來,又對著韋妃跪下:“給韋側(cè)妃娘娘請安?!?/br>韋妃輕笑道:“不敢當。”齊云若站起來對季妃跪下,再道:“給季側(cè)妃娘娘請安?!?/br>季妃拿起手邊的茶盞,捏起蓋子吹了吹,抿了一口,接著才看齊云若,目光中帶著八九分的不屑。春寒料峭,齊云若跪得腿都麻了,也不見有人叫起,齊霓裙看著他,神色冰冷,她真是沒想到,前天她和王爺說了那么多知心話,還為他哭了一場,可是王爺?shù)诙炀筒粊矶吩毫?,四天里找了齊云若三次,她越來越相信季妃所說的話,齊云若會像季桓取代季妃位置一樣,把自己這個正妃擠到一邊去。不過......齊霓裙笑了笑,王爺這段時間不會在王府,齊云若在自己手里,還不是自己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季妃欣賞夠了齊云若的跪姿,才開口道:“哎呀,您怎么還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