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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其實怎么能不像呢?畢竟是父子啊。整個臉都很像的。大體輪廓也好,挺拔的鼻子也好,帶著笑看人的表情也好……是的,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算哪根蔥呢。蘇晏想著想著跟著笑出來。厲建國身身上流著和這人同樣的血,從這人那邊繼承了一半基因,從小受這人的教育……怎么可能會和他截然不同呢?——厲苛是那樣的作風,厲建國與他相似,不是很正常嗎?完全相反才奇怪吧……蘇晏越笑越歡,肩膀都抖起來。……其實仔細想想,也并沒有那么難發(fā)現(xiàn)。畢竟厲建國從來不是會在路邊蹲下來照顧流浪貓的人。也從來沒有耐心和細心。更從來沒有為了沒有利益的事情耗費過多余的精力。只有愚蠢又太過缺愛的他,才會一廂情愿地相信“阿國哥哥”是真的存在。那個不為別的什么只為喜歡而把一個全然不相干的孩子放在心上,又高大又帥氣又溫暖的人,真的存在。然而就算是“阿國哥哥”,也從來沒有主動抱過他…………難怪硬不起來。難怪躲躲閃閃。難怪女人沒斷過。難怪總是被推開。什么都能表演,身體是騙不了人的。破綻那么多,有人卻總也看不破。蘇晏笑出聲來。厲苛看他不怒反笑竟有點慌:“蘇總為什么笑?”蘇晏抬起頭又看他。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視頻的時長只有二十分鐘多一點。就這二十多分鐘,他就長大了。沒有青春期,沒有成長,沒有過渡,沒有變化。就這么突兀地,連少年都沒有當過,就不是孩子了,是大人了。“覺得很有趣,”視頻正自動重播第二次,蘇晏指著屏幕里看上去稚氣未脫的厲建國說,“明明還這么小,就說這么成熟的話,感覺真是……哈哈。”他又笑了兩聲。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聽上去干癟艱澀。不像是自己的。蘇晏明白過來:他并不是長大。是在他的身體里,有一個叫“晏晏”的孩子死掉了。留下來一個屬于成人的殼子。這么一想通,就好像比干終于明白自己的心被挖走一般,其實也并不感到疼,然而感覺不到疼反而令人疑慮,胸腔腹腔里都空落落的,五臟六腑仿佛都不在了,連心跳不是很能察覺。但當著厲苛不能露怯,于是他接著往下說:“我早就聽聞厲家的家教厲害,也總覺得厲建國比我們都要有能耐,卻不想能好到這種程度,這么小年紀,就這樣深謀遠慮,還滴水不漏。”完全是贊賞的語氣。厲苛眉間跳了一下,沒說話。蘇晏又說:“你們家這記錄系統(tǒng)也了不起——我們家里,想找多兩張我小時候的照片都不容易呢!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什么視頻?玩游戲或者上學的有嗎?”厲苛終于按捺不住問:“你不生氣?不難過?”蘇晏眨了眨眼,像當真是完全沒有明白他在說什么:“生氣?難過?為什么?”厲苛反而不知該怎么答。蘇晏又眨了眨眼睛:“哦,你說,”他抬起尖尖的漂亮的下巴,點了點還亮著的屏幕,“有人接近我的目的不純?這有什么。他從小到大照顧我,cao心多少心,看著我不讓我走歪路是他,為我遮風擋雨也是他,如果不是有他,我怎么可能消消停停地長這么大。有點目的怎么了?我們這樣的人家,婚姻都可以是交易。兒女都可以當棋子。為了利益沒有什么不能舍棄的。有什么是純粹的呢?指望一個連祖上交情都沒有,素不相識的哥哥,這么多年毫無理由地為我奔忙?我哪兒那么大臉呢?!彼f著,嘴邊掛著笑,是真的很開心的樣子,“正是有目的才好。說明我有用。沒有用的人,在我們這世界里,根本沒有資格活下去不是嗎?——何況他這個目的也不過分。大家合作,一起發(fā)展,互利雙贏,都有錢掙。對蘇家也是好的?!?/br>蘇晏一頓,猛地向厲苛逼一步:“倒是厲先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你忽然給我看這個,是什么意思呢?”厲苛笑起來:“你這孩子真有意思,難怪阿國看中你?!闭f著上手摸了摸蘇晏的側臉。蘇晏不閃不避,勾起嘴角:“伯父過獎?!?/br>聽厲苛又問:“那很有趣的孩子覺得我是什么意思呢?”蘇晏立刻回答:“我覺得您當然是在挑撥離間啦?!?/br>“哦?我為什么要挑撥我的親兒子和他的合作對象呢?”“因為您討厭事情不受控制呀!”蘇晏笑瞇瞇地,還豎起一支柔嫩的食指,“我個人的猜測——哦,雖然你如果說我猜得不對我也不會信,我會堅持自己的意見——大概您和厲建國先生的意見出現(xiàn)了分歧。他想要保蘇家,您想要現(xiàn)在就把蘇家拆了吞。您說服不了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哦不對,我覺得應該是有的,但是其他的辦法,大概沒有看我崩潰有意思。所以還是選擇釜底抽薪,從我下手——蘇家沒什么人,我要一個撐不住自掛東南枝,大家自然可以分尸體。是吧?”厲苛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又捏了捏蘇晏的臉:“看了這么多錄像,還相信這種時候厲建國會保蘇家呀。該說你天真,還是說你傻呢?”“他保蘇家,為的又不是我?!碧K晏聳聳肩,“為的是兩邊的項目呀。那些項目多半是他帶起來的。一下倒了他臉上多難看啊。之前塑造的‘少年老成’形象不全毀了,比那些紈绔敗家的家伙還糟呢。這喪門星的名聲傳出去,以后還怎么和人合作?”厲苛玩味地看著他。蘇晏毫不客氣地望回去:“判斷一個人,需要聽其言觀其行。厲建國同志的‘言’雖然是這樣,但他行為上還是靠得住的嘛。還沒有撂挑子跑路嘛。現(xiàn)在不還專門飛出去找錢嗎?作為合作對象他還是……”厲苛“噗嗤”一聲笑出來。蘇晏沒想到他會如此失禮,愣了一下:“怎么了?”“你以為他是去找錢???”“不然呢?”“譚家一家?guī)讉€受寵的夫人和小姐都在那邊。你覺得他是去干嘛?!?/br>蘇晏眉心一跳。厲苛打了個響指。一直在背景里循環(huán)播放的視頻被切掉。換上個新的。是厲建國。就兩天前。和厲苛商定和譚家聯(lián)姻的片段。蘇晏再怎么無所畏懼也還是感到疼。那明明是他最熟悉的人。最讓他感到安心的模樣。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蘇晏簡直厭憎自己的敏銳和細致:如果遲鈍一點,就不會發(fā)現(xiàn)這段錄像的開頭,厲建國剛剛掛了電話從洗手間里走出來;也不會記得,和厲建國最后一次通話時,嗓音略帶沙啞,音色和錄像里十足相似——自然無從想到,屏幕里同意聯(lián)姻的厲建國,大概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