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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一個不留。在這過程里,赫千辰犯了一個錯,他為那個孩子求情,那個年歲與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結果,那孩子被魏析樓所殺,魏析樓告誡他,這是任務,不能有婦人之仁,該殺之時切勿手軟,就算對方是個孩子,也并非毫無罪孽。世上沒有人是無辜的,只有強弱之分。說完了這些,他命人把赫千辰扔進了棄尸的坑洞。忘生永遠都記得,當他半夜悄悄跑去那里,扒開那些疊在一起的死尸,看見在尸堆中的赫千辰,十歲的他臉色蒼白,靜靜的坐在布滿鮮血和腥臭的洞xue里,臉上還有泥土的痕跡,手上有血,卻很安靜。那一天的月色異常明亮,在忘生的記憶里,那比他小上幾歲的孩子發(fā)覺他的到來,抬頭對他露出一絲微笑,在月色下,那抹笑意居然是溫暖的,但他的身體卻在發(fā)抖,一直不停的抖。他像是隨時會倒下,忘生膽顫心驚的伸出手把他拉上來,問他是不是害怕。赫千辰依然是淡淡的笑,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蹲在地上像是欲嘔,又硬生生捂住了自己的嘴,等放下手,他不再想要嘔吐,唇上卻有深深的血印,臉色平靜。他輕輕對他說了聲,多謝,然后轉身走了。忘生當時就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覺,對這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孩子,他忽然很敬佩,很敬佩。此后,赫千辰果然不再質疑魏析樓的命令,得到魏析樓特別的賞識,賜名檀伊。檀伊,伊便是“那”,檀伊即為檀那。佛經(jīng)里有檀那國,那是沒有邪念,人們都好善樂施的理想國度,是除凈了一切罪惡,只留下清凈之地,給他這個名,就是要他記住人心之惡,要他當人世的佛眼,看清一切。忘生不明白為什么赫千辰在尸洞里待一夜會有這么大的變化,為什么閣主會說什么青蓮佛眼,赫千辰在聽見閣主賜名檀伊之時又為什么會露出那樣近似嘲弄的表情,盡管只是一瞬,卻令那張稚氣的臉表現(xiàn)出一股超出年齡的深沉。從那以后,他成了赫千辰直屬的手下,檀伊成了眾人稱道的檀伊公子,然而,當年的事他始終不明白。直到今日,他不明白的事還是不明白,卻忽然知道了從沒想過的事。“我不叫忘生,我叫賀茗遠?!蓖腿惶痤^,“在你九歲那年,你殺了從囚室出逃的犯人,他叫賀泓,他是我爹!”忘生不再“忘生”,他記起了一切。他來自妖狐族。第171章封存之憶帶著恨意的目光充滿某種復雜的情緒,忘生就那么看著赫千辰,外面的風透過封死的窗戶在房內響起嗚咽似的聲響,自他開口,赫千辰就微闔起了眼,安靜佇立。赫九霄想起赫千辰當初曾說過的,他九歲時殺過一個逃出囚室的人,對方當時想要取他的命,他為魏析樓所迫,讀取很多人的心思,被人恨之入骨。“是他?”赫九霄低問,赫千辰也記起了,緩緩睜開眼,對他點頭,“如此說來,我確實是他的殺父仇人,他要殺我不足為奇?!?/br>忘生聽到那“殺父仇人”幾個字,臉色微微扭曲,咬緊了牙關,雙目緊閉,被綁在身后的手臂顫抖起來,在他眼前那截衣擺還是那樣平穩(wěn),然后隨著赫千辰的腳步拂起,到了他跟前。“當時你為何不刺下去?”在陰暗潮濕的空氣里,赫千辰的語就像一股暗涌,沖向忘生,他跪坐的身體晃了晃,依然沒有回答。懸崖邊是他殺死赫千辰最好的時機,一旦錯過就再也找不到第二次機會,所以他出手了。那時候的赫千辰全副心思都在赫九霄身上,即便察覺到他出招也完全不能躲避。果然,他得手。那一劍刺入赫千辰的胸口,似乎劃過什么,但他已經(jīng)感覺到熱血流淌,順著劍尖,從赫千辰的胸前流出,只要再深入幾分,赫千辰就會死。死在他手中的這把劍下,這把曾經(jīng)為護衛(wèi)他而戰(zhàn)的劍。但他不知怎么,竟不能再刺下去。“你為何猶豫?忘生,你原本可以殺了我。”赫千辰像是已經(jīng)知道答案,淡淡的話音聽不出疑惑,輕緩平和的就如往日,像是在吩咐他去拿幾本卷宗。忘生的臉色蒼白,木然的神色夾雜著隱約的恨意,眼底卻有無數(shù)翻涌,為何猶豫,為何不刺下去?這個答案連他自己都不知如何面對。他的整個記憶被分為兩半,一半是少年時,在妖狐族他聽著族人的敘述,他將“殺父仇人”的名字牢牢記在心里,另一半記憶在千機閣,他追隨者一個少年,看著他一日日強大,終于成為千機閣閣主。赫九霄垂眸看著他,充滿譏誚,對赫千辰說道:“十多年來追隨在你身邊,一夕之間知道你是殺父仇人,他下不了手,他的心已經(jīng)認你為主?!?/br>忘生木然的神色成了慘白,比死人還蒼白,灰敗的找不到任何神采,“赫千辰,你殺了我吧?!?/br>“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會失憶,又是怎么會記起過去的?!睆暮涨С降纳砩峡床怀鰬嵟暮圹E,他也不急于解決忘生,他所關心的只有一件事,為何忘生早不恢復記憶,晚不恢復記憶,偏偏在此時?在眼下這個江湖動蕩,引來各派紛爭的時候。“你可知道自己為何會失憶,忘記過去?”忘生的眼神動了動,沒有開口,門外卻有人忽然回答,“他不是失憶,是被人封住了記憶,現(xiàn)在有人把他的記憶還給了他,所以他才想起過去,想起自己的身份?!?/br>沒顧忌墻上的潮濕和蛛網(wǎng),穆晟抱臂靠在墻邊,不知是何時站在這里,暗紫色的發(fā)披散在肩頭,在黑暗里他撇著嘴搖頭嘆氣,“我算是知道他來做什么……”他自言自語,所說的話一如既往的充滿謎團,赫千辰讓他進去,穆晟早知道要面對赫千辰的質疑,赫九霄的疑問,更清楚自己不能不說,只好愁眉苦臉的走到囚室里。“賀茗遠,我真是同情你?!蹦玛梢贿M去,別的不說,先看著忘生,不斷搖頭,“你根本就是被人利用了,還從十多年前一直利用到現(xiàn)在,你是阻力放在千機閣的棋子,放在赫千辰身邊的棋子,你知不知道?”他每說一句,忘生慘白的臉色就更白一分,然后面色鐵青的一動不動,穆晟像是沒有看到他的表情,還是那樣滿不在乎的說著,“要報父仇,就要弒主,你真的決定好了嗎?我可不相信十多年來千機閣對你一點意義都沒有。”忘生還沒表示什么,赫千辰聞言,注視穆晟的視線惆然變得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