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專門讓他爸的助理送來很多零食和國外生產(chǎn)的度數(shù)很低的氣泡酒，這年圣誕節(jié)是周五，就算喝醉了第二天也不用上課。

那天晚上顧庭生專門買了雞骨頭熬火鍋湯底，我和張明晨縮在客廳打電動游戲，李老大在一邊看，李勛橫躺在沙發(fā)上和圣誕節(jié)也不能出校門的女朋友視頻聊天。

我們都在等張悅洋，等他把吃的東西帶回來，張明晨說，有種顧哥是鳥mama，張悅洋是出門覓食的鳥爸爸，我們都是再等爸爸回家的小鳥們。

等待的過程中，李勛視頻完了，問李老大：“理想國是講什么的，老大？你們文科生是不是都要看這個？”

李老大說：“這書講的東西我總結(jié)不了，你得自己親自來看?！?/br>
李勛說：“那算了，我還是不看了，我寧愿多做兩道數(shù)學(xué)題?！?/br>
李勛又湊過來看我和張明晨，他指揮張明晨：“哎，左邊左邊，跳！快跳！攻擊攻擊！快攻擊！”

電視屏幕上張明晨的小人掛了，張明晨憤怒的扭過頭：“勛哥，你瞎指揮個毛線??！”

李勛說：“我好心啊，是你自己技術(shù)太菜——誰手機響了？”

我們面面相覷，李老大從兜里摸出了手機，他說：“是洋哥啊?！?/br>
李老大接了電話，張明晨就跑過去對著電話喊：“鳥爸，餓死了，你什么時候回來了，客廳里都是雞湯味，鳥媽不讓喝，說留著涮火鍋，我都快餓成死鳥了。”

張悅洋的聲音怒吼著從那邊傳過來：“鳥鳥鳥！你吃鳥去吧你！老大，讓李勛接電話，他干嘛呢也不接！”

李勛接了電話，張悅洋在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我們沒聽見，但是李勛變了臉色，他罵了句草，說：“孫炎勤那個孫子！老四你等著，我這就過去！”

李勛說著，跳了起來，一陣風(fēng)似的往外跑，李老大也跳了起來在后面追，邊追邊喊：“老二，我手機你先給我，還有都發(fā)生了啥？”

我們幾個男生趕到這片小區(qū)后面的步行街，李勛打電話：“喂，洋哥，我們到了，你在哪呢？”

張悅洋說：“我在街口那顆桐樹下，你們——看見了。”

張悅洋走過來掛斷手機，我們扭過頭看他，張悅洋衣服系在腰上，十二月的天上面就穿著個毛衣，他走過來看看我，又看看張明晨，張悅洋說：“怎么把小五小六也叫過來了，他們兩個又不會打架。”

李老大就驚了：“我也不會打架??！老大我可是走紳士路線的?！?/br>
張悅洋搖搖頭：“老大你打架直接往人身上坐就是了，你這個噸位的，有體重優(yōu)勢，平常人干不過你的。”

走到步行街上，燈光明亮，我們才看到張悅洋臉上掛了彩。

張悅洋說：“孫炎勤那個孫子，以前老大你們還在的時候，就成天陰陽怪氣?！?/br>
張明晨：“是啊，他總是說我年齡小，就算現(xiàn)在不學(xué)也可以留級，我他娘的為啥要留級啊?！?/br>
“還有總是陰陽怪氣我?！崩顒渍f，“說我天天打籃球數(shù)學(xué)和物理還那么好，真是有天賦，他那種凡人羨慕不來?！?/br>
“還說張悅洋這種富家小孩，考不上大學(xué)也能出國留學(xué)，有錢人就是不用愁前途。”張悅洋捏著嗓子模仿，“楊露和顧庭生還有李莫尋是天才，不像我怎么學(xué)都進不了一班，人和人真是不能比，我這種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張悅洋：“上次顧哥和小露搬寢室，他就故意撞了我一下，你們問我臉色為什么那么差，那狗日的故意找茬??！”

張明晨這時意識到了關(guān)鍵點，他問張悅洋：“洋哥，你和他打起來了，我們一起打回去，但是東西呢？吃的呢？你怎么空著手??？”

張悅洋：“吃吃吃！你洋哥都被打了，還吃，吃個屁啊，酒和rou全都被撂倒地上了，你趴地上舔不？”

張明晨：“…………”

張悅洋嘆了口氣，兩步走到張明晨身邊，拍了拍張明晨肩膀又道歉：“心情不好，不是故意針對你的，真是……我懟死他啊孫炎勤！”

張悅洋領(lǐng)著我們一路走到了個大排檔，那坐的滿滿的都是人，我一過去就先聞到一股很甜的酒味，一個女孩正拿著掃把在掃地，地上是破碎的玻璃碴還有灑了一地沾了雪的……rou。

張明晨當(dāng)時就怒了，他說：“我日啊，我的晚飯！”

張悅洋捋起袖子，他把系在身上的外套解了下來，一小桌的四個男生站了起來，領(lǐng)頭那個就是孫炎勤，三班的那個學(xué)生。

他平常帶個眼鏡，給我的印象不是話不多，而是和我們這幾個人幾乎不說什么話，偶爾說一句確實都很一言難盡，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和張悅洋動手。

顧庭生讓我和張明晨站起原地，不要跟過來，說我們兩個是小孩，也不會打架，他和李勛和李莫尋都脫了外套，讓我和張明晨抱著，跟在張悅洋后面也走了過去。

孫炎勤說：“孫子，還跑回去叫救兵了——啊！”

張悅洋衣服扔過去，蓋在了孫炎勤頭上，腳一抬踹了過去，孫炎勤往后一倒，桌椅霹靂啪啦的倒了一串，孫炎勤身后的男人也撲了過來，顧庭生幾人加入了戰(zhàn)局，八個男生打成了一團。

我想阻止他們打架，但是看到張悅洋臉上掛彩，這話也說不出來，挨了打不還回去，還能怎么辦，忍著或者報警，可是十六七的男孩打架警察都不愿意管，只當(dāng)做私人間有沖突，再說了進了警局才是把一件原本不大的事鬧大了。

張明晨抱著衣服喊：“踹他腿！老大，坐他身子上！勛哥，照著屁股踢！”

張明晨喊得很興奮，大排檔老板沖了出來揮舞著鍋鏟罵：“夭壽哦，你們這群崽子愛打架去別處打，在我這里打我怎么做生意！”

我看過去，以他們八個人男生為中心，周圍的食客都站起來跑到了一邊，蹲成一排邊吃串邊看著，說：“現(xiàn)在的小孩不得了?！?/br>
“一言不合就打架?！?/br>
“年輕人容易激動，不過這是一群小混混嗎？”

“一中的學(xué)生，啥小混混，你看他那件衣服，LV的！哎呦我的媽，就這樣扔地上了！”

“假貨吧？”

我覺得好無語，正常情況不應(yīng)該是遠離打架，怎么都圍在這里討論起來了。

張明晨突然說：“孫炎勤你個孫子！”

我隨著張明晨的叫聲看過去，同時張明晨——高中三年他唯一一次的身姿讓我覺得如此英勇，張明晨兜著李老大和李勛的衣服飛奔了過去，我都不知道他原來也能跑這么快，我身邊一陣風(fēng)，張明晨嗖的一下就跑到了戰(zhàn)局里，我才看到孫炎勤手上拿著個啤酒瓶，李老大坐在一個男生身上制止那個男孩動作，孫炎勤的手落了下去——

我后來回憶起這一幕，都覺得可以拍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