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所以風(fēng)才會這么猛烈，風(fēng)中卷著一股尸體的臭味。

他因為這陣風(fēng)而安靜下來，似乎他和伊恩單獨相處的空間被連接到一個廣闊的世界，那里不只有兩個被

生存和死亡困擾的人，還有無數(shù)死去的、活著的、絕望的、悲傷的人。

“這不是任務(wù)，已經(jīng)不再是了。”伊恩說，“我想活下去，其他人也一樣，包括你在內(nèi)。如果前面有一

線希望，我們就往那個方向走，如果別的地方有希望，我們也可以改變方向。別把它當(dāng)做任務(wù)，諾爾，

我們都只是求生者?！?/br>
諾爾的心變軟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伊恩把他包括在內(nèi)。

他們都是求生者，而不是什么免疫者、軍人、士兵。

“你知道諾爾·卡奈斯不是我的真名，我不是故意騙你，你介意我用別人的名字嗎？”諾爾不知道該怎

么說。

“就算那不是你的真名，這個世上也有很多同樣姓名的人，如果你喜歡這個名字，可以把它當(dāng)做一個巧

合?！币炼髡f，“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諾爾，這個名字很適合你?！?/br>
“但也許它的主人不這么想。”

“或者你可以再想一個更好的，但在那之前我還是只能叫你諾爾?！?/br>
“要是那個諾爾·卡奈斯也在斯威頓研究中心，你猜他見到我會怎么樣？”

“我不知道，可能會覺得很煩惱吧?！?/br>
伊恩似乎笑了。

他的笑容讓諾爾感覺好多了，心中又充滿希望。

希望他不再感到疼痛和痛苦。

第41章無數(shù)

有一隊民，又強盛又無數(shù)，侵犯我的地。

——約珥書1-6

破曉。

白天忽然而至。

伊恩在車上打開便攜式計算機。他一直在考慮是否要丟棄這臺機器，聽從那個素未謀面的助理艾登·安

德森的忠告，避免自己的行蹤被軍方追蹤。

斯威頓研究中心也有軍隊駐守，但在那里科學(xué)研究高于一切。那座通天的白色高塔之下，軍隊、臨時政

府和學(xué)者們達(dá)成共識，當(dāng)整個世界都困在一個巨大而未知的謎題中時，權(quán)力也不得不做出一些退讓。

伊恩非常理解諾爾的擔(dān)心。這種擔(dān)心并不陌生，他常常也能夠感受到來自銀灰小隊的士兵們的擔(dān)心。他

們隱藏得很好，或許是因為身為士兵不該有太多優(yōu)柔的情感，可是諾爾不一樣，他的擔(dān)心直截了當(dāng)，像

一支無法防御的箭一樣迎面射來。伊恩總是很難招架他的情感，這和羅比的口無遮攔不一樣。諾爾的情

感是無知、陌生和探索式的，就像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一樣，充滿了困惑，又急于去追尋。他從剛開始

的警覺、懷疑、提防到敞開心胸、深深地信任只用了十幾天而已。

如果他們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一起行動、踏上旅程，可能會需要更長時間去了解彼此。伊恩無法

否認(rèn)，諾爾已經(jīng)可以敏銳地觸摸到他內(nèi)心深處那個誰也沒有走進(jìn)過的地方。

諾爾關(guān)心他，在意他的生死，甚至還想知道他的痛苦之源在哪里，想分擔(dān)他的重任，驅(qū)散他內(nèi)心的愧疚

和自責(zé)。

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常常忘記自己也有很多煩惱。

“你要休息一會兒嗎？”伊恩問。

“不，我還不累。倒是你為什么不睡覺？”

“我也不累。”

諾爾看了看他，他看起來確實不累，雙眼在初升的陽光下閃爍著神采，但諾爾已經(jīng)不再相信他平靜的外

表和這種訓(xùn)練出來的精神狀態(tài)。不管怎么疲憊，他都不會露出萎靡不振的樣子。

中午時分，車隊在一個廢棄的服務(wù)站附近休息。

服務(wù)站里停了很多車，羅比和維克特一起去里面的餐廳搜索，結(jié)果一無所獲。整個服務(wù)站里都充滿了尸

體，還有幾個零星的感染者在游蕩。

他們盡量不驚動這些失神的怪物，這里“食物”充足，只要不靠得太近就很安全。

羅比回到外面的陽光下，空手而回并沒有讓他像往常一樣滿口粗話地發(fā)泄一通，如今他們有了足夠的物

資，富足的感覺能讓一個暴躁的人變得平和起來。

雷吉在分配食物時走過來。

看到伊恩靠在車邊喝水，他輕聲問諾爾：“中尉怎么樣？”

“他在車上沒有睡覺?！敝Z爾說，“但也沒有再發(fā)作?！?/br>
“你是說發(fā)作，不是因為太累才暈倒？”

“你應(yīng)該比我了解他，你相信他會累得在所有人面前暈過去嗎？”

雷吉搖了搖頭：“現(xiàn)在我未必比你更了解他，但是我也覺得他不會，這就更讓人擔(dān)心了。”

“可能是抑制劑的副作用?！敝Z爾說，“給我們抑制劑的人說，它會造成身體機能的損傷、會產(chǎn)生虛弱

和疼痛感。好消息是它大概起作用了?！?/br>
“這么說，其他人也會出現(xiàn)這種癥狀？”

“只是有可能，就像藥盒上寫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副作用一樣對不對？不一定會出現(xiàn)，但還是要留意?！?/br>
諾爾的目光向坐在遠(yuǎn)處的羅比望了一眼，“羅比應(yīng)該不會有癥狀，只要不是致命反應(yīng)，他都感覺不到。

”

“我就當(dāng)做沒聽見?！崩准f，“好好照顧中尉?！?/br>
諾爾有些不解地轉(zhuǎn)過頭來望著他。

“自從柯頓死了之后，他離我們越來越遠(yuǎn)了，如果他愿意讓你走近，請不要拒絕?！?/br>
他怎么會拒絕，恰恰相反，他正不顧一切地試圖闖入進(jìn)去。

“我會的?！敝Z爾說。這么多人的死亡——銀灰小隊犧牲的士兵，死于病毒的成千上萬的生命。能夠照

顧的人越來越少，他不想看到身邊再有人死去。就是在這一刻，他開始真正想要挽救這個世界，也是第

一次感覺到冥冥之中上天的啟示。他一直在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呢？也許這就是意

義——他必須以強悍的姿態(tài)活著，消除那些困惑不解和驚疑不定，只為了一個目標(biāo)而活，為了不想失去

的人而活。

短暫的休息之后，他們又看到了暗民。

公路兩邊都是荒漠，視野開闊一覽無遺，暗民在遙遠(yuǎn)的天空中游蕩著，變換著各種形態(tài)，就像恐怖電影

中魔鬼的真身一樣。

羅比看了一會兒，維克特把他拉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