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反而說：“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br>
“聽起來不像請求，而是一個要求?！?/br>
“我想找回自己的身體。”

“是那個在下層世界使用的身體？”

“是的?！?/br>
“現(xiàn)在這個身體不好嗎？完美無缺，像天使一樣。即使以我們對人類的審美標準來衡量，也是毫無瑕疵

的杰作。你在這個身體中只會感受到舒適、愉悅、輕松，不會體驗到疲憊和病痛。他永遠年輕，不必擔

心衰老和死亡。”

“我不抗拒身體帶來的痛苦。”諾爾說，“我要我自己的身體?！?/br>
“那有可能也不是你的身體?！?/br>
“你能幫我拿回來，是不是？”

“那要看他有沒有被銷毀。”訪客說，“應該沒有，因為你的身體值得研究。”

“請你幫我拿回身體?！?/br>
“如果我去冒這個險，會得到什么？”

“感謝?！?/br>
訪客又笑了，仿佛這個感謝給他帶來了無限的快樂。

“我也有一件事想問你?！彼f，“對你而言，痛苦究竟是什么？為什么你非要去追求它的存在，而不

是沉浸在快樂之中呢？如果你愿意留在這里，我可以為你們建立一個新身份，你們可以選擇附著義體過

正常人類的生活，也可以去漫游者那里尋找新鮮感。你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不會再有任何不可抗拒的力

量把你們分開，你覺得這不夠有誘惑力嗎？”

“我并不喜歡痛苦，但痛苦應該存在?！敝Z爾說，“它只是生命的一部分?！?/br>
“那是因為你們沒有享受過無盡的快樂才會這么說，誰會想要痛苦呢，人類漫長而不懈地追求都是為了

減少生命中的痛苦，不是嗎？”

“是的，我沒有享受過，也不想去享受這樣完美無缺、無窮無盡的快樂。我只想和我關心、愛護的人在

一起，記住過去經(jīng)歷的每一件事，不管過程是痛苦還是快樂都不重要?！?/br>
“我聽說他來到這里時身體已經(jīng)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摧殘，如果沒有得到治療就會很快失去生命，生老病

死的痛苦你也不愿意舍棄嗎？”

諾爾沉默了一會兒，他確實無法忍受摯愛的死亡，不只是伊恩，銀灰小隊甚至黑絲帶的死亡也會令他萬

分痛苦。健康的永生很誘人，就像訪客說的一樣，誰會想要痛苦呢？

“我不是不愿舍棄死亡，只是它從出生時就和我們在一起。生與死是并存的，即使不喜歡，它也會一直

存在。那是死神，對于生命，有時是殘酷的掠奪，有時也是仁慈的給予。你們的文明更發(fā)達，應該更清

楚，沒有什么永恒。生命、rou體、思想和整個宇宙最終都會走向死寂?！?/br>
訪客安靜地望著他。諾爾覺得他的目光中有些欣慰之意，但無法確認，因為欣慰這種善意的情緒沒有理

由出現(xiàn)在一個素不相識、甚至有可能并非同類的人身上。諾爾已經(jīng)不會相信他和伊恩陷入孤立無援的境

地時恰好走運地遇到這個世界唯一愿意幫助他們的好心人。

“好吧，我來幫你。”訪客終于開口了，“有兩個方法可以拿回你原來的身體。第一是以現(xiàn)在這個第五

連接者的義體回到思維中心，風險是過程中很可能會遇到一些你無法應對的、同樣參與對下層世界觀察

研究的共事者，一旦他們起了疑心……任何事只要和下層世界有關，都很容易讓他們起疑。一旦他們起

疑心，就會對整個世界網(wǎng)絡進行掃描，我的那些小小障眼法會立刻被識破。相信我，整個搜索的過程只

是一眨眼功夫。然后你和你的朋友都不再安全，也許連我也不安全了。”

“第二種呢？”

“第二種是成為漫游者，替代那個偽造的虛擬備份，那么你在這個世界和他們一樣強大。你可以通過無

處不在的網(wǎng)絡去尋找自己的身體，而且不必我教你怎么做，你也會明白如何讓自己回到原來的身體，你

什么都知道?！?/br>
“就像救世主喬治·阿特利一樣？”

“喬治·阿特利?！痹L客說，“我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是的，就像救世主喬治·阿特利一樣無處

不在，無所不能。”

“風險呢？”

“你認為這有風險嗎？”

“如果沒有，你不會讓我選擇?！?/br>
諾爾非常肯定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無法設想到的問題，以前只要伊恩在身邊，他就可以不去思考該怎么

做，但現(xiàn)在他必須自己權衡利弊，選擇最好的方法去達到目的。

“風險就是你會變得無所不知，這個世界所有一切對你來說都不再是秘密，同樣的，你也會找回關于你

過去的一些記憶。第五連接者有沒有告訴過你，一旦你回到了以前的自己，就不會再留戀下層世界的經(jīng)

歷，也不會再關心這個曾是敵人的人。即使你現(xiàn)在堅定地認為絕不會忘記他，也無法反抗這種過往記憶

帶來的感受?！?/br>
“第五連接者說，離開網(wǎng)絡就會失去共享記憶，仍然保留個體記憶?！?/br>
“沒錯，你會失去一些知識，一些體驗，但你過去的記憶仍然是你的個體記憶，即使你離開了網(wǎng)絡也不

會遺忘?！?/br>
“你是說，我會恨伊恩嗎？”

“不至于是恨?！痹L客說，“也許只是一種漠視、不關心，或者反感。不過，你難道不曾有過這樣的情

緒嗎？在你第一次和他相遇的時候，是否只是想著反抗和對立?！?/br>
第76章與未知的

“不?！?/br>
“不什么？”

“我不想重來?！敝Z爾堅定地說，“我不想記起以前的我?！?/br>
“也許以前的你不是這么想。”

“不管是不是真有一個以前的我，但眼下是現(xiàn)在的我在做決定。我決定讓那個我永遠成為過去，有可能

他過得更好、更聰明，說不定還有不少朋友，不過從此開始他已經(jīng)死了?！?/br>
“是嗎？”訪客若有所思地說，“所以你要選擇更困難的方法，我說過一旦失敗，我也會有危險?！?/br>
“你說過，不過我又不關心你是不是有危險。在你決定幫助我的時候應該想到，如果怕危險，就不該提

出這個方法?！敝Z爾說，“我的答案讓你滿意嗎？你想聽我做這個決定，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