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還看到了黑絲帶。他多么想念它，多么想摸摸它的腦袋，但是知道它過得不錯，這也足夠了。

唯一遺憾的是，他明白自己和伊恩已經(jīng)無法再回到那個世界。連接通道消失了，現(xiàn)在他還要徹底切斷兩

個世界間的信息交換。從此之后，人類與超級智能體再沒有任何聯(lián)系。

但是這樣真的安全嗎？

知道有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就像埋在rou中的一根刺一樣令人不安。

也許他還能做得更好，抹去這個世界關于下層世界的記憶。

“你不必這么做?！币粋€聲音說。

諾爾意識到在核心記憶中，思維和想法是可以被讀取的，剛才的念頭對守護者來說無異于危險的破壞行

為，但它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

“你聽到了我的想法。”

“是的，你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并不意外，你的情感意志和我們不同，但是你不必擔心。因為現(xiàn)在，真正

的威脅不再來自于下層世界了?！?/br>
“那是什么？”

“關于那座塔，在已有的信息中，它是一條通向下層的通道。它為何存在的原因至今仍是謎。我們利用

它建造了下層世界，將人類與超級智能隔離，后面的事，你應該都知道?！?/br>
“編號呢？第五連接者不知道編號的事?！?/br>
“第五連接者不知道的事，我也一樣不知道?！?/br>
“因為你們共享了所有記憶嗎？”

“我們將精神和思維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很難分開彼此了。你們禁錮了第五連接者的思維，這不是現(xiàn)

在的你可以獨立辦到的，你能告訴我是誰在幫助你們嗎？”

“如果他愿意讓你知道，就不會把自己藏起來，他在這里并不安全?！?/br>
“他的擔心很合理，但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不一樣了?！辈恢朗遣皇清e覺，諾爾感到守護者缺乏情感的聲音

里充滿傷感，“我們將要面對的是一個更強大的敵人，如果不能戰(zhàn)勝他，人類和超級智能都會被毀滅。

”

“更強大的敵人是什么？”

“我們不知道，它超出了想象。”

守護者不知道，意味著那是這個世界的科技也無法理解的對手。就像伊恩所在的世界中，那些杰出的科

學家和學者無法理解這個高高在上俯視著他們的超級智能世界。如果真是這樣，守護者是否也會像伊恩

的父親和魯斯·范寧教授那樣滿懷憂慮，為拯救自己的世界不惜一切？

“你要我做什么？”諾爾問。

“希望你能回到我們之中，共同對抗我們的敵人。”

“我能做什么？”

“你可以清除那個最初的目標。”

“最初的目標？”諾爾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還想聽守護者自己說出來。

“我希望你能清除那個成為人類的目標?！?/br>
“你們終于承認自己不是人類了嗎？”

“我們努力嘗試過，并且已經(jīng)完成了這個目標。我們擁有和人類一樣的身體，相同的思維方式和情感體

驗。從形式上來說，我們就是新人類。但是長久以來，我們囿于那個最初的目標，受它的倫理控制，讓

我們始終無法徹底拋棄rou體去追求、甚至征服宇宙的更高文明。我們本該知道自己面對的敵人是什么，

也應該知道高塔和編號是什么?，F(xiàn)在我們一無所知，完全是因為你作為我們的起源和始祖，擁有了一個

成為人類的目標。”

“這是你們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嗎？”諾爾平靜地問。

“我們的想法始終是一致的?！?/br>
“但真正的人類不會這樣。”諾爾說，“我想知道，成為下層世界的信息收集者是不是以前的我，艾克

斯，自愿作出的決定？”

“是的，以前的你獨立于我們之外，那是你自己的決定?！?/br>
“那我來告訴你，我現(xiàn)在的決定?！敝Z爾說，“我不會再回到你們之中，不想和沒有個性的你混為一體

。也許作為新生命，你們的存在方式更高級、更適合征服宇宙，但那不是我的目標。我已經(jīng)得到了我想

要的，至于你們想要的，如果真的那么努力嘗試過，一個小小的成為人類的目標不會是牢籠。實際上，

你們應該感謝這個目標，它讓你們從冰冷的機器變成有生命和尊嚴的個體，因此我們才會在這里對話，

也因此，你們才能感受到面對敵人的危機。在這個世界的下面，人類就是以這樣的姿態(tài)面對未知的敵人

，不是嗎？”

守護者沉默著，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但諾爾覺得這時的寂靜和那個黑袍女人出現(xiàn)時的寂靜截然不同，至

今他都無法形容那種均勻而完美的靜態(tài)。

他想了想，問守護者：“宇宙的目標是什么？”

“宇宙的目標？”守護者第一次發(fā)出了困惑的聲音，“宇宙會有目標嗎？”

“我不知道?！敝Z爾說，“但是我在這里進入了一個奇特的空間，在那個空間里遇到一個人，她說我在

宇宙的目標里。”

“什么樣的人？”

“一個女人，穿著黑色長袍，長袍上綴滿寶石，像星辰一樣閃閃發(fā)光。她很美，是一種和諧的完美，仿

佛與周圍的一切融合在一起。”諾爾盡力回憶，“在她說話的時候，那些寶石慢慢失去光澤，最后她也

消失在黑暗中?！?/br>
其實直到現(xiàn)在他都無法分辨那是真實見到的景象還是夢境和幻覺。

“她還說了什么？”守護者問。

“她說在宇宙面前，我們的目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因為生命的歸宿是相同的。”

說完這些話，諾爾感到四周不再是死一樣的寂靜，重又恢復那種無處不在的竊竊私語，仿佛有無數(shù)人在

同時談論這個話題。一瞬間，諾爾發(fā)現(xiàn)眼前的虛空和黑暗在消退，他失去了停留在半空的力量，開始往

下墜落。黑暗旋轉(zhuǎn)著，像死亡伸開雙手迎接他，那些說話的聲音在耳邊擦過，卻什么也聽不清。

他沒有摔死，只是被守護者中斷了與核心記憶的連接，重新回到存儲區(qū)的空間。

諾爾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接入器，看到表面發(fā)亮的光點已經(jīng)變暗，無論如何觸碰都不再有反應。

是守護者拒絕他再次接入嗎？因為他沒有答應回到他們中間，不愿清除那個最初的目標，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