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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可還放了他一馬,也多虧他腦子清楚裝了病,否則興許凄凄慘慘戚戚的人里頭,就會多他一個! “關(guān)門,關(guān)門!除了顧家人,若再有別人來探望,就說我的病重得很,不見客!”張昌邕幾乎是一把將被子拉著緊緊蓋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即色厲內(nèi)荏地吩咐道,“這些天你們?nèi)加涀×?,除非采買不得出門,也不要再隨便打探了!這一次照應(yīng)好了,等老爺我病好了,一概重重有賞!” 即便知道張昌邕躲過了這一劫,今后也未必好過,但一家人都捏在張昌邕手里,又摸不準(zhǔn)顧家的態(tài)度,管家自然不敢生出什么貳心來,連聲答應(yīng)后便退了下去。這一次,張昌邕卻是整個人癱軟了下來,較之前見過顧泉后的渾身發(fā)冷更嚴(yán)重。即便是這初夏時節(jié)緊緊捂著袷紗被,他依舊覺得自己渾身發(fā)冷,甚至雙腳都有些發(fā)僵了。 那三個人倒了,很可能就會有人盯上他,這時節(jié),他不能沒有顧家這岳家之助,只有抓牢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爺,晚秋姑娘奉大小姐之命來看您了!” 借著病在家里昏昏沉沉又躲了數(shù)日,這一日早起之后躺在床上發(fā)了許久的呆,張昌邕聽到外頭這嚷嚷,萎靡的精神才為之一振??陕牭酵砬镞@個名字,他立時想起如今革職除名的景寬,還有被自己直接攆回了景家的百靈,心里不禁打定主意,回頭病稍好一些就去顧家,一定要讓顧家把晚秋或攆或賣,解決了這個禍害。因而,當(dāng)晚秋進(jìn)屋子之后恭敬行禮問候的時候,他自然冷冷的沒什么好聲氣,直到他突然聽清楚了晚秋的那句話。 “晗姑娘差奴婢告訴老爺,您那奏折,她會好好收著的?!?/br> “你……你說什么?” 晚秋見張昌邕震驚得連說話都結(jié)巴不利索了,只覺得心頭說不出的痛快,當(dāng)即又笑意盈盈地重復(fù)了一遍:“奴婢說,晗姑娘讓奴婢告訴老爺,您那奏折,她會好好收著的!” “你……果然是你……不,怎么可能是她!” 眼見張昌邕一時竟語無倫次了起來,晚秋便照著來時章晗的吩咐,一字一句地說道:“晗姑娘說,請您千萬保重身體,別因為近日以來連續(xù)不斷的壞消息給氣壞了。人算不如天算,善惡到頭終有報,還請您別老是用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歪主意。順便告訴您一聲,景大人和吳大人原本是定了革職除名,永不敘用,但昨兒個又不知道怎么觸怒了皇上,一個流瓊州府,一個流哈密,一個天南一個地北。若是您日后安分一些,這奏折她自然會一直穩(wěn)妥收著?!?/br> “你……你這個賤婢,景家倒了,你以為你逃得過去!” 晚秋面對張昌邕幾乎要點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頭,卻是冷笑一聲道:“怎么,是老爺想去官府指證我一個奴婢?若是老爺真的有膽子去,那就去說好了!順便說一聲,太夫人本要給章姑娘添人,可章姑娘只要了奴婢過去在身邊服侍。今日讓奴婢來,也是皇上命人代趙王下定禮,并派教習(xí)姑姑到了侯府,所以太夫人差遣,來向老爺要奴婢和芳草碧茵,還有凝香一家人的身契?!?/br> 盡管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心里如同火燒似的怒火沖天,然而,張昌邕終究還存著一絲理智,知道晚秋絕不是一個人來的,況且以如今外頭的局勢,他眼下完全奈何不了這么個丫頭。他顫顫巍巍地把手伸向了枕頭旁邊的一個匣子,可手才碰到那小巧玲瓏的搭扣,他只覺得喉頭一癢,驟然一口血吐了出來。 早知今日,他當(dāng)初絕不會放了章晗來京城!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君心綿密妾何報 章家在京城并沒有產(chǎn)業(yè),因而太夫人想著章晗成為趙王世子妃已經(jīng)是成為定局,收拾東府屋子的時候,問過胡夫人和顧抒之后,便索性把顧振當(dāng)年住的會芳閣收拾了出來。會芳閣位于威寧侯府西路,和東路顧抒和胡夫人所住的地方井水不犯河水,一應(yīng)屋子全都寬敞明亮,這一日宮中派來教習(xí)禮儀的那位沈姑姑也帶了兩個小宮女來了,住著也便宜。 章晗這幾日起居睡臥,面前老是晃著陳善昭那張笑吟吟的臉,一直睡不好。這一日沈姑姑先來,她原是打疊精神預(yù)備好好應(yīng)對一個規(guī)矩嚴(yán)苛毫不通融的中年婦人,就如同早年顧夫人特意請來教習(xí)她禮儀的那位姑姑一樣,誰知道到了面前的竟是一個圓臉上掛著和善笑容,三十出頭的女子。甫一見面,她便恭恭敬敬地給章晗行了禮,寒暄了一陣子后,她又借口有幾句要緊話說,可章晗把丫頭們屏退了下去,她打頭第一句話便是語出驚人。 “章姑娘果然容貌品格都是一等一的,難怪世子爺煞費苦心?!?/br> 章晗一時大愕,隨即便皺了皺眉:“沈姑姑這話是什么意思?” “奴婢雖是淑妃娘娘特意選來的,實則卻是世子爺?shù)陌才??!鄙蚬霉煤τ智妨饲飞?,這才主動解釋道,“奴婢和世子爺?shù)谋D竼蝝ama,是兩姨表姊妹。我們這些教習(xí)禮儀的姑姑,是要跟著王妃世子妃郡王妃陪嫁的,世子爺擔(dān)心宮中人不可靠,所以特意安排了奴婢來?!?/br> 陳善昭…… 想到那個人人都覺得書呆子,實則心思靈動縝密的趙王世子竟是如此煞費苦心,章晗只覺得心底深處涌動著一股暖流,但與之同來的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惶惑。相比盲婚啞嫁,她算是夠幸運了,不但見過未來丈夫,而且還見過他的另一副面孔??烧驗橹?,她才會覺得這樁婚事的荒謬。就算她有些機敏應(yīng)變的本事,可是,何足以讓應(yīng)該見過更好女子的他這般用心? 她知道沈姑姑絕不會是虛言誆騙,畢竟,賜婚之后,單mama就已經(jīng)來過兩次,每回太夫人都笑吟吟地請了她出來見,萬一她問起,這等謊言很容易戳破。于是,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她終于遲疑著開口問道:“世子……可還說了些什么?” 沈姑姑想起相比自己,原本更有可能被派來的另兩個人。相比在宮中熬一輩子,派出去教習(xí)王妃世子妃郡王妃,日后憑借是宮里人,理所當(dāng)然就能在王府得一個好位置,還不搶破了頭?結(jié)果,一個和太子妃有些關(guān)聯(lián)的,偏生在兩天前犯了絞腸痧,一個和秦王妃有些瓜葛的,偏生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辭了這差事,最后這事情順理成章落在了自己肩膀上,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了笑容,旋即又趕緊掩蓋了下去,遂正色說道:“世子爺沒說什么別的,只道章姑娘最是機敏,不用他吩咐。只關(guān)照說,章姑娘身在顧家諸多不便,還請千萬忍耐一二?!?/br> 如今要說是忍耐,那從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日子算什么?這種話他還記著囑咐干什么?章晗不由自主在心里刻畫出了陳善昭偶爾呆頭呆腦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隨即才想到自己是在沈姑姑面前??梢谘谝惨呀?jīng)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