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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囔聲。 “晗兒,我給你賠禮還不行么……” 這個怕媳婦的呆子! 太子忍不住莞爾,等到拉過錦被再次面朝里睡下了,他才突然聽到背后又傳來了一個聲音。這一次雖同樣是叫人,但他很確定,叫的決計不是趙王世子妃的名字。 “曦兒……” 那一瞬間,太子博聞強記的腦海中掠過了無數(shù)宮中女子的名字,但一時卻想不起這個名字會屬于誰。然而,他卻極其確定,陳善昭那夢囈似的低語,興許便是克制性子精明手段凌厲的那位趙王世子妃的關(guān)鍵。 第一百七十九章 恩威并濟 一大清早,昨晚上連夜進宮的趙王世子陳善昭在王府二門前下了車之后,仿佛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看他似的,不但大大伸了個懶腰,而且還打了個呵欠,隨即方才精精神神地徑直往里走。等到遙遙看見上房那單檐歇山頂時,他就發(fā)現(xiàn)迎面臉若冰霜的章晗已經(jīng)走了過來。 “世子妃……” 章晗想也知道陳善昭昨夜進宮會擺出怎么一個態(tài)度,冷冷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她才冷哼一聲扭頭就往里走,沒走兩步,她就感到一只手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胳膊。她甩了兩下卻沒能掙脫開來,這才扭頭低聲喝道:“放開,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著?” “不知道?!标惿普岩槐菊?jīng)地迸出了這三個字,見章晗身后那兩個丫頭想笑卻又不敢,他這才低聲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昨晚上不該就這么徑直入宮……回房賠罪,回房我給你賠罪怎樣?別生氣啦,我從九叔那兒還順了些好東西來……” 若不是此時大庭廣眾之下,板著一張臉的章晗幾乎能笑出聲來。她早就知道陳善昭這裝傻充愣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可在自己面前來這么一套,她總是難以習(xí)慣。因而,等到陳善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自己面前掰著手指頭數(shù)落太子所贈之物,她終于忍不住了,嗔怒地一手拍在了他的手上。 “別在這賣弄了,回房去說!” 章晗橫了陳善昭一眼,可這一次仍是轉(zhuǎn)過身沒走兩步,就只聽身后傳來了一個畢恭畢敬的聲音:“世子爺,世子妃,章爺稟報,已經(jīng)把昨夜世子爺要追的人給帶回來了,請世子爺和世子妃示下?!?/br> 一聽這話,陳善昭眼神一陣閃爍,隨即就賠笑看著章晗道:“我昨夜已經(jīng)去對太子九叔求過情了,索性把他們兩家人就留在王府,橫豎你如今手底下人正不夠使喚,他們既然能夠在業(yè)內(nèi)有些名氣,自然也是有真材實料的。要不,我陪你去見……” “世子爺一夜在宮中辛苦了,還是先回房歇一歇吧!”章晗淡淡地打斷了陳善昭的話,隨即走到他面前,一面用生硬的動作整理著他的領(lǐng)子,一面低聲說道,“戲演過頭小心穿幫,回頭我再審你在宮中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人我去見,世子爺你就別管這么多了!” 最后一句話,章晗卻是稍稍提高了幾分聲音。眼見陳善昭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似的,徑直轉(zhuǎn)身就往上房去了,她這一夜心底的牽掛終于漸漸消解,直到他的人影完全消失,她這才招手叫了芳草和碧茵跟上,緩步前往見人的議事廳。 從冰冷的外頭進了溫暖的屋子,章晗由著芳草和碧茵替自己解下了那件白狐皮披風(fēng),目不斜視地從跪在地上的十余人身邊走過,到了居中的位子上坐下時,她就認(rèn)出了之前太子妃舉薦給自己的那兩個掌柜。上一次見時,當(dāng)她分派了查賬的差事,兩個人都是面露得色把握十足,聽章晟說昨日在火場外頭碰上時,兩人亦是振振有詞,可就這么一夜工夫,眼見他們那臉上猶露凍出的青紫,腳下的鞋子身上的衣裳都是七零八落,她不禁嘴角一挑。 “人是從哪兒帶回來的?” 盡管不加指代,但章晟還是知道這是在問自己。昨夜是陳善昭而不是章晗下的令,他哪怕心中有些納悶,可還是立時聽命行事。此時此刻,他瞥了一眼地上那幾個女眷孩子,想起昨夜那番情形,他定了定神后便躬身說道:“回稟世子妃,是在城西南大約五六里處找到的。聽說他們被趕出城的時候,是有人騎馬用鞭子驅(qū)趕著他們,所以被趕得離城遠遠的。卑職找到他們的時候,幾個孩子的破棉衣都是一條一條的,鞋子也穿不得。因為那時候入城已經(jīng)來不及,附近的村莊也還遠,他們?nèi)擞侄?,就找了一座破廟生了一堆火,暫時安置了一晚上?!?/br> 怪不得這么狼狽! 章晗再次掃了他們一眼,隨即便淡淡地說道:“昨天的事情,是非對錯,你們自己應(yīng)該有數(shù)。雖說最大的罪責(zé)不在你們身上,但若不是你們,也不至于鬧出那么大的事!若不是世子爺連夜入宮面見太子給你們求情,如今你們是個什么下場?” “世子妃是說,世子爺給咱們……給咱們……”一日之內(nèi)從山峰跌落谷底,而且還禍及家小,險些就成了路邊凍餓而死的死尸,那錢掌柜此時此刻嘴角哆嗦著,幾乎連話都說不齊全了。等看到章晗微微點了點頭,他聽到了身后妻兒家小那喜極而泣的哭聲,怔了一怔便重重磕了幾個響頭道,“小的多謝世子爺恩典,多謝世子妃寬容!” 他這一說,另一個金掌柜自也立時回過神來,慌忙也磕了不計其數(shù)的頭,再加上那一堆妻兒老小也是伏跪謝恩不止,章晗心里卻生不出多少勝利的情緒。這些人原本也算是小康殷實之家,可只別人一句話,便從天堂打落地獄,何其殘酷,何其現(xiàn)實?自己當(dāng)初在生死榮辱當(dāng)中掙扎的時候,何嘗也不是如此? “好了!” 知道自己不再是從前只要維護張琪,還有章家那些親人的張家養(yǎng)女,她倏忽間便硬起心腸,沉聲喝止了之后,她便沉默了下來。直到眼見下頭這些人俱是噤若寒蟬,她才開口說道:“世子爺是如何向太子殿下求的情,我不知道。只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那三家鋪子昨日雖已經(jīng)換了掌柜,新的人選尚未定下來,但我既然說出去的話,就不會收回來。夏總管,若有人因為世子爺求情討了他們回來心中嘀咕,你就對人說,縱使他們兩個再好,終究是犯了錯的人,我不會因為世子爺求情要了他們回來,就因此立時重用!” 侍立一旁的夏勇原本就想提醒此言,章晗既然自己開口說了,他自然松了一口氣,連忙開口應(yīng)是。而地下跪著的錢掌柜和金掌柜卻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有心抬頭看看章晗是怎么一個表情,可腦袋卻絲毫不敢抬起來。 “不過,三山街上的那一家鋪子也就算了,畢竟是燒了,另兩家突然換人關(guān)門,卻是影響不小。我就許你們兩個去戴罪立功,先把鋪子開張了起來。至于你們的家人,就由夏總管去安置了,你們不用cao心。若是年底賬面還算好看,回頭我自然另有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