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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皇帝緣何給人這么強的壓迫感。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這才低聲說道:“皇上,要不奴婢派人去羽林衛(wèi)或者府軍后衛(wèi),讓他們……” “發(fā)生這種事,還居然要等著朕的旨意么?”皇帝眉頭一挑,露出了深深的譏誚之色,“那是不是說,倘若宮里有人謀逆,他們也要按兵不動,然后等著宮里的人沖破重圍到他們那兒拿出朕的密旨,然后他們再要仔仔細細地驗看過后,他們才會慢吞吞地出兵救駕?” 這樣的誅心之語,哪怕李忠跟著皇帝幾十年鞍前馬后地伺候下來,卻也絲毫不敢去接話茬。于是,見皇帝的目光又落在了面前的書上,他才暗自嘆了一口氣。武寧侯顧長風前往興陵祭祀,帶去了大約五千人馬,之前皇帝還調(diào)了數(shù)千人前往金山衛(wèi)平倭,再有此前平瑤亂的兵馬尚未完全調(diào)回來,即便如此,但京城諸衛(wèi)剩下的兵馬少說也還有一兩萬。趙王府遇襲這么大的事情,諸衛(wèi)的反應卻如此慢,可以想見事后會有多少人被清算! 至于應天府衙的那樁案子,李忠更是聰明地絕口不提。即便就這么枯站著對尋常人來說極其難捱,但他本就是耐性極好的人,再加上皇帝常有這樣用默然不語表示心中憤怒的時候,他早就習慣了。于是,他人雖站著,一顆心卻已經(jīng)飛到了趙王府,又是想著那些王府親衛(wèi)能否扛得住那些膽敢謀逆的兇徒,又是想著趙王世子妃章晗是否平安,又是想著應天府衙的案子會是怎么個結果,直到瞧見門簾依稀動了動,他才看了一眼皇帝,躡手躡腳地出了門去。一到外頭,他就看見一個小內(nèi)侍正滿臉急切地站在那兒。 “什么事?” “公公,那些襲擊趙王府的兇徒都給一掃而光了?!蹦切?nèi)侍雖不曾親眼看見,但此時說起這些聽人轉(zhuǎn)述的話,他仍不免有些心悸,“聽說世子妃把世子妃之印交給了宛平郡王妃,宛平郡王妃里外調(diào)度,后來世子和宛平郡王都及時帶人趕了回來,再加上淄王妃和嘉興公主都派了親衛(wèi)和家將家丁去助陣,收拾戰(zhàn)場的時候,百多號人里頭,活口頂多只留了不到十個,其他的屠得干干凈凈,就連王府前頭那條街都給染紅了?!?/br> “哼,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死了才干凈!”李忠挑了挑眉,正要轉(zhuǎn)身進去向皇帝稟報,冷不防身后又傳來了那小內(nèi)侍的聲音。 “公公,還有呢。應天府衙那案子審到緊要關頭,要驗看張大小姐身上的胎記,結果府尹方存泰的夫人親自出馬,卻是什么都沒查出來,緊跟著張大小姐的父親竟闖進了大堂。聽說人是剛回京的,這緊趕著進來后立時就給了方存泰一記老拳,緊跟著就在大堂上扭打了起來,方存泰被打得鼻青臉腫?!?/br> 說到這種鬧劇,那小內(nèi)侍的臉上頓時露出了興奮的表情,舔了舔嘴唇后見李忠眉頭大皺,他不敢借題發(fā)揮,連忙又老老實實地說道:“后來張大人和顧四公子把張大小姐送回顧家去了,趙王府的人也緊趕著回去。啊,對了,聽說趙王世子妃突然臨盆了!” 聽到最后這句話,李忠頓時神情大變,盯著那小內(nèi)侍惡狠狠地說道:“不知輕重,最要緊的消息居然放在最后頭說!快去趙王府打探,看世子妃情形如何!” 他這話已是提高了聲音,等到那小內(nèi)侍一陣風似的沖出了門去,他連忙轉(zhuǎn)身進了東暖閣。見皇帝已是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他躊躇片刻,隨即便上前輕聲說道:“皇上,趙王世子妃……已經(jīng)臨盆了?!?/br> 其他的消息他都沒有稟報,而是先報上了這一條。果然,他很快就證明了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就只見剛剛一直歪在榻上的皇帝竟是坐直了身子,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說些什么,但最后竟是環(huán)視了一眼左右說道:“其他人都給朕退下!” 一言既出,一應人等自然絲毫不敢違逆,紛紛躡手躡腳地魚貫退下。等到厚厚的門簾放了下來,皇帝的身體方才松弛了下來,整個人再次靠在了厚實的靠墊上。沉默許久,他才淡淡地對李忠問道:“想來你也會覺得,朕未免對那呆子和他的厲害媳婦太偏心了些,以至于那孩子還沒落地,朕就因為那呆子的死活相求,給那孩子賜了名字,而且那名字還不是朕起的,而是那呆子起的。” 李忠暗嘆一聲,皇帝近來已經(jīng)日漸有用呆子兩個字作為陳善昭的專屬稱呼的跡象,而厲害媳婦這四個字,則是幾乎成了章晗的代名詞。然而,此時這話他卻不敢接,至少不敢明著接,于是,他只能不自然地笑了笑。 “這畢竟是皇上第一個重孫,盼望得急切些,也是人之常情?!?/br> “朕想起朕第一個兒子,也是正感慨失去那個兒子的時候,卻正好得了這個重孫,所以未免對其有些偏心,你大概是這么想的?!币娎钪业痛怪^,絲毫不敢說話,也竭力避免露出任何表情來,皇帝不禁輕笑一聲道,“朕知道外頭都有些什么傳言,也知道這不是你讓人去傳的,而是有人故意煽風點火,撩撥起了今日這連番事故。朕是皇帝,揣摩朕心緒的人很多,甚至于朕的兒子孫子,全都要竭力來猜測朕的心意。既然如此,朕何妨讓他們遂心?” “皇上……” 見李忠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皇帝卻冷冷地說道:“朕并不想用其他的皇子皇孫作為磨刀石,去磨太子這一柄從來就不鋒銳的寶劍。但別人既然替朕做了,朕也沒有義務替他消弭這些隱患,他是儲君,異日的天子,如果連這點決斷和覺悟都沒有,那朕就白白冊封了他!可惜了,他的心還不夠強,甚至不及他侄兒!” 盡管皇帝并沒有指代是哪個侄兒,但李忠仍是不禁心中一顫。眼見得皇帝就這么閉上了眼睛,然而起伏的胸口卻證明,這位至尊天子心中并不平靜,他頓時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才開口把之前其他兩個消息一一說了出來,繼而問道:“皇上,犯趙王府的那些賊人已經(jīng)盡數(shù)被殲滅,如今是不是要派人去趙王府看看世子妃如何?” “該做的朕已經(jīng)都做了,她看著并不是一個無福之人?!被实鄣f了一句,隨即便低下頭又掃了一眼手中的孝經(jīng),“且等著趙王府的消息吧?!?/br> 這一等就已經(jīng)等到了入夜。耳聽得鐘樓鼓樓漸次傳來了閉城門和夜禁的鐘鼓聲,剛剛伺候皇帝進了少許晚膳的李忠也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而他也清清楚楚地看到,皇帝的面上赫然流露出了幾許憂切焦慮的表情。盡管章晗不過是去年末才進的門,和他打交道也只是那么寥寥數(shù)次,但他卻覺得人和趙王世子極其般配,倘若真的是這一趟生產(chǎn)出了什么岔子,他不知道一貫溫文無害的陳善昭會是怎樣一個反應,更不知道皇帝會是怎樣一個反應。 于是,猶豫良久,他最終出了東暖閣,到了正殿明間中,叫來一個年輕太監(jiān)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