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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見過太子殿下,各位大人。”他用最快速度行了禮,旋即便抬起頭氣急敗壞地說道,“會試榜單剛剛張貼出去,舉子們就鬧翻天了!說是會試舞弊,南北取士不公,而且有人……有人撕了皇榜!” 禮部這次貢院春闈會試期間,先有火藥局炸了滿城大索,倒是抓了各色作jian犯科的人無數(shù),可太子要找的人卻始終沒個下落,這已經(jīng)是他心頭最大的疙瘩了。然而這事情還尚未平息下來,又是有人舊事重提追封吳貴妃的事,又是突然爆出這會試之后的大亂子,他扶著椅子倏然站起身,卻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竟是一時間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就這么無知無覺地滑了下來。眼見文華殿中一眾大臣全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勉力扶著幾個慌張過來攙扶的太監(jiān)站起身,卻是沙啞著嗓子吼道:“令威寧侯顧振前去彈壓!” 吼了這么一句,他突然覺得喉嚨口一陣腥甜,緊跟著干咳一聲用帕子掩了,卻只見雪白的帕子上頭赫然鮮紅一片。 盡管那一夜草草收場,但顧振接下來便一直死死盯著夏府,可只見夏守義一如從前每日都將卷宗帶回家中處置,家中一切如常,他頓時暗自咬牙。因而會試讀卷期間雖聽人報說了士子們中間關(guān)于會元早定取士不公等等謠言,他也沒太在意,只吩咐錦衣衛(wèi)那幾個舊人挑頭處置。在他看來,百無一用是書生,區(qū)區(qū)一群還未得到功名的書生能翻得了什么天?于是,他幾乎把人手著重派在了武寧侯府和嘉興公主府這些舊日和趙王府往來頻繁的人家,以及那些朝中頂要緊的文官府邸,尤其是夏家。 可就偏偏是他從來都沒瞧上眼的書生們鬧事了,而且還鬧得極大!在他才剛接到宮中旨意的時候,就聽說了舉子們竟是集體跪了孔廟,旋即把孔圣人的牌位請了出來,竟是沿著天街直接逼向了大明門!面對這種局勢,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讓父親那些舊部軍官全都把兵馬調(diào)集了嚴陣以待,自己也帶著親信家丁匆匆策馬趕了過去。 原以為有上百人就已經(jīng)很了不得了。然而,等他趕到大明門前頭的棋盤街,卻發(fā)現(xiàn)自己遠遠低估了這一次事情的嚴重程度。那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的樣子,遠遠超過了五六百人!在金吾衛(wèi)那明晃晃的兵器下頭,盡管有人面色發(fā)白,但硬是沒有一個人后退的。 “皇上正在宮中養(yǎng)病,爾等把圣人牌位擅自搬了出來,更是在這兒聚眾鬧事,難道不知道這是什么罪名?爾等都是讀圣賢書的,難道就這么無君無父?本官威寧侯顧振,現(xiàn)在給你們最后一個機會。倘若就此退去,那么先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否則就按著律法拿人了!” 這一番話連恐嚇帶分化,顧振自忖極是漂亮,然而,讓他惱羞成怒的是,下頭非但沒人挪動半步,反而人群中帶頭那個捧著牌位的士子大聲嚷嚷道:“什么威寧侯,咱們只記得先頭那位戰(zhàn)功赫赫被封贈陜國公,謚號宣武的威寧侯!皇上當初身體還好的時候,早就下令威寧侯爵位停襲,你這爵位從哪來的?皇上重病在宮中,jian佞重塞朝堂,連取士大典都敢舞弊,我等正是要請皇上睜開神目,看一看如今這世道!” “請皇上還咱們北人一個公道!” “北方諸省舉子同是大齊人,緣何遭主考歧視!” 此起彼伏的嚷嚷聲讓顧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緊緊捏著韁繩的手不知不覺發(fā)青了,喉嚨更是干澀燥熱。正當他咬牙切齒打算令人驅(qū)散了這些鬧事的舉子時,赤忠突然出現(xiàn)在了身后:“小侯爺,擒賊先擒王,這些舉子是有人煽動的,剛剛那個捧著牌位針對小侯爺?shù)募一飿O其可疑!” 顧振原本就對有人揭了自己的傷疤窩了一肚子火,此時聽到赤忠這話,他立時眉頭一挑道:“那還等什么,立時把人拿下!” 赤忠死死盯著人群中那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便掣下了身上的大弓,竟是默不作聲地搭弓上箭。旁邊那些同樣幫著維持的禮部官員看見這一幕,無不是魂飛魄散,尤其是先前第一時間前往宮中報信的袁浩更是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就這么攔在了赤忠跟前:“不可動手,這是要犯眾怒的!” 然而,赤忠出身底層,根本沒讀過幾本書,哪里理會得這些,此時輕輕松松拉弓如滿月,竟是對準了那人。隨著那嗖的一聲箭響,他眼看著那一箭往人群頭里那個手捧排位的瘦弱士子射了過去。可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其他,那士子突然腳下一個踉蹌,緊跟著赤忠那原本瞄準人肩膀的驚天一箭,竟是無巧不巧地射在了人手中的圣人牌位上。 被那結(jié)實的木質(zhì)牌位阻了一阻,那士子卻禁不住這一箭的沖勢,整個人往后重重栽倒了下去,虧得后頭人多齊齊托了一把。即便如此,人群中頓時發(fā)出了一陣比剛剛更大的sao動。山呼海嘯一般的瀆圣指斥聲猶如潮水一般往前襲來,一時間顧振亦是醒悟了過來,慌忙策馬過去攔住了彎弓搭箭的赤忠。 “赤叔,你太莽撞了!” 然而,顧振這醒悟來得晚了些。他在國子監(jiān)也讀過圣賢書,而且進門亦是拜過孔圣人的,眼看那木質(zhì)牌位碎裂幾塊掉在了地上,舉子們倏忽間炸了鍋,他立時知道今天是闖了大禍了。面色陰沉的他咬牙切齒地深深吸了一口氣,正預備無論如何也要把這罪責都推在鬧事的舉子身上時,卻只聽后頭突然有太監(jiān)高聲叫道:“吏部尚書夏大人到!” 作為皇帝還是齊王時候試行科舉而取中的真正第一批人才,夏守義在朝多年,威望自然非同小可。一身官服的他在幾個太監(jiān)的護持下排開一眾軍士匆匆來到了一眾舉子們的面前,一眼就看見了地上碎裂成幾塊的牌位,還有那個臉上發(fā)白被人架著的年輕士子,立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剛剛文華殿議政之后,他就硬是求見了氣怒攻心的太子,一番有理有節(jié)的抗爭下,終是說服了太子,這才能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爾等所求太子殿下已然深知,當下就吩咐人立時徹查。倘若今科會試的榜單確實有所不公,太子仁善公允,必然會即刻請示皇上,力爭今科榜單重錄,還你們一個公道!” 夏守義的聲音并不大,但此時此刻這聲音卻如同驚雷一般響在眾人心頭,一時間剛剛在他出現(xiàn)時還有些鼓噪的士子們立時安靜了下來。直到這時候,他方才鄭重其事地跪了下來,親手一塊一塊把那碎裂的圣人牌位全都撿拾了起來,又用衣裳的下擺小心翼翼兜了,這才轉(zhuǎn)過身子看著顧振及其身側(cè)的赤忠。 “威寧侯,赤將軍,圣人牌位被毀的事,別說我朝,前頭數(shù)朝也是聞所未聞!今日之事,即便是我朝開科取士二十多年從未有過的,可也不容你們?nèi)绱藶樗麨?,你們等著聽參吧!?/br> 眼見夏守義沖著一眾舉子毫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