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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報說皇后賜下的人已經送到了時,她沉吟片刻就吩咐道:“那就收拾一下,安置在梧桐苑西邊的那個小跨院,兩個人一個東廂一個西廂,跟著的人也隨她們。再挑兩個仆婦去院子里灑掃,也就差不多了?!?/br> 金姑姑如今是頂了沈姑姑當初的缺,她也知道自己不如沈姑姑陪在章晗身邊那些日子的情分,什么話都沒多說就去了。而芳草本想開口問上一句,不防秋韻拽了她一把,碧茵也沖著自己打眼色,想了想便閉上了嘴。 直到晚間,陳善昭方才快步進了屋子,隨手摘下頭上那帽子就屏退了丫頭,面色陰沉地緊挨著章晗坐了下來:“杜中從那個敢誣賴四弟的男人口中撬出了話,一路順藤摸瓜查下去,你知道他查到了誰頭上?十七叔府上一個管事查出于此有涉,去抓人的時候,人竟是在王府一間屋子里吊死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奉旨封王府! “怎么會,怎么會……” “王妃,您這些天本就不安穩(wěn),眼下還是別擔心了,先歇著為好?!?/br> “可我實在沒法放心,這么突然,而且居然是為了那種事……” 淄王府中,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淄王妃張茹頓時陷入了一片難以名狀的慌亂之中。淄王聞訊受召入宮去陳情已經過去兩個多時辰了,至今一丁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派出去兩撥人都是連個音信都沒有,為防羊入虎口,她甚至不敢再派人出去。然而,偏偏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坐立不安團團轉了好一陣子,終于在丫頭勸說下坐下之后,才喝了小半碗茶,她突然感到身下仿佛有一股熱流,小腹亦是一陣疼痛,這大驚之下慌忙出聲叫道:“杜姑姑,杜姑姑!” 杜姑姑是顧淑妃當初挑選的人,此刻正在外頭囑咐幾個丫頭到府中內院巡查,嚴防自家陣腳大亂,這會兒聽到聲音慌忙奔了進去。見張茹面色蒼白心神大亂的樣子,她急忙攙扶人平躺了下來,一搭脈之后又小心翼翼查看了張茹身下形狀,見果然是見了紅,當即厲聲喝道:“來人!” 等到外間一個丫頭聞聲而入,她立時吩咐道:“去太醫(yī)院,把一直給王妃診脈的齊御醫(yī)請來!” 見那丫頭要走,張茹情急之下,忍不住一把抓住了杜姑姑的手腕:“能不能……能不能用這個由頭去給殿下報個信?” 杜姑姑瞥見那丫頭亦是滿臉猶豫,立時沖著其打了個不容置疑的手勢,旋即才彎下腰來低聲對張茹說道:“王妃,奴婢知道您擔心殿下的安危,但此時此刻您不是臨產,縱使臨產,也不能用這借口去告知殿下,否則若是皇上會錯了意思,那才是天大的禍事。越是到這時候,您越是要冷靜,您懷的是殿下的第一個孩子,是殿下心心念念盼望的孩子,您自個兒一定要撐著!如今事情還沒個水落石出,倘若您這兒出了什么事,豈不是讓暗中下絆子的人拍手稱快,讓關心您的人傷心?” 張茹被杜姑姑說得漸漸安靜了下來。想起當初皇帝病重的時候,淄王和其他皇子皇孫一度全都被召入宮中,她也是同樣驚惶不安,可章晗卻在那時候登門,拉著她一塊去了一趟秦王府,揭破了陳善聰金蟬脫殼的事,次日諸王和皇孫就都被放了出來,她忍不住輕輕咬了咬嘴唇,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徐徐吐出。如是再三之后,她方才輕輕點頭道:“多謝姑姑提醒,我沒事,不就是有人構陷殿下么?我會耐心等著?!?/br> 見張茹這位王妃總算是鎮(zhèn)定了,杜姑姑一時放下了心??蓻]過多久,剛剛那打發(fā)出去的丫頭卻滿面慌張地跑了回來,行過禮后便帶著哭腔開口說道:“王妃,王妃,不好了,王府外頭給人看住了!總管親自出去說是王妃身上不好,要去請?zhí)t(yī)院的御醫(yī)來瞧瞧,可領頭的那位千戶說是奉旨行事,不許任何人進出……” 此話一出,別說張茹面色慘白,就連杜姑姑亦是心頭咯噔一下。后者咬了咬牙,疾步正要往外走,卻突然只聽張茹低聲喝道:“姑姑不用去忙了!”喝止了杜姑姑,張茹緊緊咬住了編貝似的牙齒,權衡良久,最終一字一句地說道,“給我備暖轎!” “王妃……” “我倒要看看那外頭守著的是何方神圣,居然連王府派人去太醫(yī)院請御醫(yī)也要攔著!”張茹攥緊了拳頭,口氣中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冷冽,“是非曲直還沒個分明,殿下只是入宮去陳情,縱使皇上要派人看著咱們王府,斷然不至于那等不近人情。若本王妃在他們面前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信他們承擔得起!替本王妃具朝服!” 無論是當初在京城也好,后來去了山東也罷,淄王妃張茹一直都并不是一個性格強勢的主母。然而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張茹,杜姑姑想了一想,最終卻不得不認為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淄王也好淄王妃也罷,一個溫文儒雅,一個性子平和柔韌,斷然不會去做陷害宛平郡王的事,既如此卻被人如此欺上頭來,與其張茹已經有了不好的先兆在這干等,還不如出去賭一賭! 淄王府門前的大街上,此時已經守了幾十個兵卒,俱是從前趙王中護衛(wèi),如今已經升格為了神武衛(wèi)的軍將。當那三間五架的中門陡然間徐徐打開的時候,為首的唐千戶立刻嚇了一跳哦,一招手就吩咐左右將門口團團看住。然而,見那一乘暖轎停在了面前,上頭坐著一位頭戴翟冠身穿禮衣的少婦,只愣了片刻,他便醒悟到來者何人,猶豫片刻便單膝跪了下來。 “卑職參見淄王妃。” 一路過來,感覺到腹中那一陣陣的抽痛越來越頻繁了,此刻又感覺到身下又一股熱流涌動,張茹忍不住緊緊握著扶手,聲色俱厲地質問道:“便是你攔著府里去太醫(yī)院請御醫(yī)的人?” “回稟淄王妃,卑職只是奉命暫時封閉淄王府……” “莫非這封閉淄王府,便是連身懷六甲的本王妃身上不適要宣御醫(yī),也要一并禁絕?”張茹心中又是牽掛淄王陳榕,又是恐懼腹中可能會保不住的胎兒,見對方竟是低頭不答,臉上一時漲得通紅,“倘若本王妃腹中胎兒有損傷,這責任可是你一力承擔?” 不防張茹竟是倏忽間把這樣的罪名壓了下來,唐千戶不禁遽然色變。見張茹身邊的仆婦丫頭都是滿臉的怒火,后頭淄王府那些家將亦是義憤填膺,他一時心里委實決斷不下。 然而,一想到陳善睿昔日領著他們屢戰(zhàn)屢勝,如今在京城還沒過上幾個舒心日子,就被這樣當頭潑了一盆臟水,在家里還不能表露出來,只能在外頭對他們這些舊部借酒消愁,如今整個京城眾說紛紜,陳善睿名聲幾近不保,這都是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思忖橫豎都是奉旨行事,他最后便把心一橫道:“王妃恕罪,卑職只是奉旨行事,還請王妃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