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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做個閑散宗室就好,何必這么拼?” 王凌被陳善睿這種毅然決然的語氣說得心頭大震。然而,她倏忽間冷靜了下來,雙手往陳善睿肩頭重重一按,旋即厲聲喝道:“陳善睿,你給我醒一醒!” 見陳善睿面色一變,整個人從那種咬牙切齒歇斯底里一般的狂熱中暫時恢復(fù)了過來,她才一字一句地說道:“父皇是從來不曾死心過,但你別忘了,父皇只是盡心竭力做好每一件事,做好萬全的預(yù)備,但畢竟沒有越雷池一步!廢太子已經(jīng)是東宮之尊,可是卻心急了耐不住性子了,于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秦庶人權(quán)傾西北,和父皇爭了許多年,到最后也是一個忍不住,把自己和妻兒子女都賠了進(jìn)去!你就是不為別人著想,也得為我著想,為我們將來的孩子著想!” 聽著妻子這些話,陳善睿終于漸漸沉默了下來。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嘿然笑了起來,旋即一把將王凌攬在了懷里。貼在她的耳邊,他低聲呢喃道:“你放心,我會學(xué)父皇,不會學(xué)二伯父和九叔他們那般愚蠢。從今往后,我會盡力做好父皇交待我的每一件事,讓別人看到我比大哥有能力有才具!只要我自己不犯錯,別人總會忍不住犯錯的!凌兒,我會讓岳父知道,把你嫁給我是對的,只有我配得上你!” 盡管陳善睿仍是有些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但王凌知道能夠暫時把人勸服到這樣,已經(jīng)是極限了。因而,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把頭輕輕擱在陳善睿的肩膀上,想著這時候陳善昭和章晗是怎樣的情景。想必,陳善昭終于得到了東宮名分,夫妻倆應(yīng)該正在相對慶祝吧? 梧桐苑的正房明間后頭,小小的方桌上擺著的四菜一湯,和平日里一模一樣,唯一例外的便是一個銀執(zhí)壺。伺候的丫頭已經(jīng)都被屏退在了外頭。此時此刻,章晗給陳善昭面前的銀杯中斟滿了,又給自己淺淺斟了半盞,這才放下執(zhí)壺雙手捧起酒盞道:“不論怎么說,都是可喜可賀的事,畢竟越過了這道溝坎,我敬世子爺一杯?!?/br> “可這道溝坎后頭,還有漫長的路要走?!标惿普雅e杯一飲而盡,旋即便淡淡地笑道,“天底下最難當(dāng)?shù)木褪翘樱磐駚?,能夠平安即位的太子恐怕連一半都沒有,死了廢了的比比皆是,所以從今往后,你得做好陪我一塊吃苦頭的準(zhǔn)備?!?/br> “再苦,能苦得過你在北平,我在京城?既然那時候都熬過來了,我還怕今后吃苦?” 陳善昭見章晗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這么一句話,他把玩著手中空空的酒盞,這才露出了自失的笑容:“不知怎的,今日在文華殿聽到那個消息,看到弟弟們那些反應(yīng),我就不知不覺想起了小時候。那次我陪父皇去打獵遭人行刺休整的兩年,不但三弟,就是二弟和四弟也常常來看我。因?yàn)榇蠓驀诟辣M量少沾油膩葷腥,可我被憋瘋了,到后來只想吃rou,結(jié)果他們?nèi)齻€就互相配合著去廚房里偷雞腿,偷紅燒rou,四弟人最小,卻最靈活,不但偷著給我吃,還自己也吃得滿嘴流油,一來二去就給母后發(fā)現(xiàn)了。” 見章晗聽得饒有興致,他那笑意就更深了:“母后沉下臉一問,二弟嚇得打哆嗦什么都不敢說,三弟拍胸膛說都是他的主意,四弟就不干了,振振有詞地說歪理,道是那大夫醫(yī)術(shù)不精云云,擺事實(shí)講道理,說我的臉色比之前好,就是因?yàn)橛泻脰|西吃下肚子,足可見他們沒錯,錯的是那個庸醫(yī)。母后氣得要動家法,結(jié)果我下床替他們苦苦哀求,結(jié)果兄弟四個一人挨了好一頓訓(xùn)斥,每人罰抄三遍孝經(jīng)。四弟卻還和我討價還價,讓我替他抄,他繼續(xù)替我去偷好東西吃,可母后看得嚴(yán)了,于是他只能給我搜羅各式小玩意兒,還有我想看的書?!?/br> 說到這里,陳善昭忍不住拿過執(zhí)壺給自己斟滿了,又再次一飲而盡,眼睛竟是亮晶晶的:“當(dāng)年我們兄弟都很親近。所以,從北平來到京城的時候,我很不習(xí)慣。皇爺爺首先是皇上,然后才是祖父,其他的人表面上都客客氣氣,背后卻是暗箭不斷。吃虧吃多了,我總想著北平,甚至午夜夢醒的時候,枕邊就濕了……那會兒每年父皇母后和這些弟弟到京城朝覲的時候,總是我最高興放松的日子,一晃,我在京城已經(jīng)呆了十年,一切都大變樣了。” 當(dāng)陳善昭再次伸手去拿執(zhí)壺的時候,他卻發(fā)現(xiàn)一只手已經(jīng)輕輕按在了壺蓋上。他抬起頭看著章晗,嘴角一挑道:“今晚這種時候,且讓我放縱一次吧。” 想想這執(zhí)壺之中的酒終究有限,章晗最終還是縮回了手,就只見陳善昭又給自己斟滿了,隨即喝酒如同喝水似的一仰脖子倒了進(jìn)去,因嘆道:“這世上沒有不變的情分,大家都已經(jīng)長大了,難免各有各的心思,就連我,也從沒想過要放棄那個位子!自古以來,有爭過皇位的皇子能夠善終的,但不曾有被廢的太子能夠逍遙終老的。此番父皇能夠這么快下定決心,除了十七叔的事,還有母后的勸諫,皇爺爺?shù)膲毫Α偠灾?,我是因勢而立,并不是父皇真的認(rèn)為我比四弟強(qiáng)。” 一把掀開了壺蓋,徑直把一整壺酒咕嘟咕嘟倒向了嘴里,直到酒液順著脖子流淌了下來,他這才抓著壺晃了一晃,見其中空空如也,他隨手把執(zhí)壺丟到了一邊,任憑其在地上骨碌碌滾來滾去。那一瞬間,啞然失笑的他就這么站起身來。 那一刻,章晗明白了陳善昭心中的無奈。孤身一人在京城打拼多年,最終終于讓父親得以榮登大寶??扇缃窦幢闼饬颂?,在皇帝心目中,恐怕只會覺得對不住陳善睿!正如同陳善昭說的,此前那件事情雖說是被永遠(yuǎn)封存了下去,但正因?yàn)闆]有查出結(jié)果,所以已經(jīng)是梗在每個人心中的一根刺。哪怕是東宮有主,名分已定,隱患卻根本沒有消弭! 第三百零五章 諸王賀東宮,皇后留長孫 和去年臘月初六冊封陳栐為東宮的時候相比,這一年四月十六冊封東宮的儀制,雖不如那大亂之后江山有主那樣大振人心,可終究是讓混亂了一陣子的局面漸漸平靜了下來。然而,就仿佛和天上很不給面子地淅淅瀝瀝飄了好幾日的小雨一樣,君臣眾人看著那位從奉天門身穿九章九旒的皇太子冠服緩步行來的新任東宮,心頭也是各有一番滋味。 依照儀制一絲不茍地行禮之后,等到承制官秉制書而出,跪伏于地的陳善昭竟是覺得心頭沒有一絲一毫的激蕩,仿佛是從前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那么平靜。 “樹之后王,所以輯寧黎獻(xiàn);承之儲副,所以安固宗祧。故能崇四術(shù)之科,為萬國之本。長幼君臣之序,齒胄知?dú)w;溫文恭敬之風(fēng),群生攸屬。古之制也,其在茲乎。朕長子善昭,聰睿夙成,端莊特秀。三雍禮樂,必也生知;五官辭藻,居然暗合。體道為器,非假於學(xué)問;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