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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孩子,她才終于醒覺了過來。下身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和此前完全不同,而面前這個襁褓更是告訴她,她已經(jīng)成功生下了這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顫抖地伸出手來摩挲了一下那小家伙的面頰,她忍不住抬起頭去看了看跟在傅氏身后頭也不敢抬的御醫(yī)。見她如此情景,傅氏怎會不知道,立時說道:“劉御醫(yī),小皇孫如何,你快對燕王妃稟報了?!?/br> “是是?!眲⒂t(yī)如今已經(jīng)升了太醫(yī)院院判,原以為這輩子最兇險就是章晗那兩次生產(chǎn),孰料今次又?jǐn)偵狭诉@么驚心動魄的一次。連聲答應(yīng)了之后,他便垂頭說道:“請燕王妃只管放寬心,小皇孫雖是早產(chǎn),但只要乳母奶水充足好生調(diào)養(yǎng),一定會長得很快,再加上如今正是夏日,孩子好養(yǎng)活……” 王凌完全沒聽到這么多,只知道御醫(yī)信誓旦旦的意思是孩子不會有太大問題,她頓時如釋重負(fù)地舒了一口氣,隨即便腦袋一歪不省人事。眼見這一幕,不但傅氏大吃一驚,就連章晗亦是隨手抓了一條毯子暫時蓋在王凌身上,又沖著劉御醫(yī)喝道:“快替燕王妃診脈!” 當(dāng)劉御醫(yī)診脈過后只道是王凌此次生產(chǎn)來的猝然,虧虛又不小,所以昏睡了過去,只消安心調(diào)養(yǎng)坐蓐便可保無虞等等,隨即又在傅氏和章晗的眼皮子底下去琢磨藥方,等到有人終于想到陳善睿還在外頭等著消息,張姑姑匆匆抱了襁褓出去給這位燕王殿下瞧看時,卻已經(jīng)是嬰啼之后兩刻鐘之后的事了。盡管陳善睿聽到孩子哭聲后就已經(jīng)松了一口氣,可長時間沒人把孩子抱出來,他自然而然便生出了患得患失的情緒,更是不自覺地想到妻子興許在傅氏和章晗面前告自己的狀,可這一切雜亂情緒都在他看到自己骨rou的時候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 看著大哥兒女雙全,看著二哥陳善恩什么都比不上他,卻也有了嫡子,聽著三哥陳善嘉亦是兒女雙全,陳善睿嘴上不說,但心里盼望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盡管襁褓中的孩子皺著臉皺著眉頭,看上去難以分辨出是像他還是像王凌,可當(dāng)他把手指伸出去點著那柔軟的嘴唇,發(fā)現(xiàn)孩子砸吧砸吧把口水糊了他手指上全都是的時候,他仍然生出了血脈相連的感情,甚至連傅氏什么時候出來都沒瞧見。直到張姑姑提醒了一聲,他方才抬起了頭。 “母后,我……” “你媳婦勞累過度昏睡過去了。”傅氏淡淡地說了一句,卻讓張姑姑上前抱了孩子,等單mama領(lǐng)著兩個乳母過來行禮,又說都已經(jīng)沐浴換過了衣裳,她就著燈籠的光芒審視了兩人,便指著那個又高又壯的說道,“便是你了,好好伺候小皇孫?!?/br> 見那乳母立時眉開眼笑地上前,熟練地抱過了孩子,她方才一言不發(fā)地徑直進(jìn)了正房。直到陳善睿跟了進(jìn)來侍立在跟前,她方才冷冷問道:“說吧,你的王妃好端端怎么會早產(chǎn)?” 第三百四十七章 盡管面前的是母親而不是父親,但平心而論,陳善睿更怕的是母親傅氏,而不是父親陳栐。父親從小手把手地教他武藝軍略,只要他在那上頭肯用心有進(jìn)步,其他大多撒手不管,而母親卻不同。傅氏對他的要求一向嚴(yán)格,就說他早年間在軍中時,父親陳栐時常意之所至賞賜些歌姬美人,盡管他大多留個一夜兩夜就轉(zhuǎn)賜了軍中其他有功將校,可傅氏但使知道,必會拎著他狠狠教訓(xùn)一頓,言辭凌厲得讓他根本沒辦法反駁。 而王凌面上那個巴掌印雖說用冰水敷過,他用力也不大,如今應(yīng)該不那么容易看出來,可若讓母親知道了,那就不單單是一頓訓(xùn)斥可以了事的! 于是,沒法確定母親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陳善睿只能低著頭含含糊糊地說道:“母后,兒臣知道錯了……”這句話還沒說完,他就只聽得砰地一聲,繼而一抬頭就看見傅氏赫然重重一章拍在扶手上,臉上赫然盛怒難當(dāng)。此時此刻,他沒時間再去猜測,索性直挺挺跪在了地上。 而傅氏看著耷拉了腦袋的陳善睿,想起這個兒子從前一直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了深深的痛心。她盯著陳善睿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從小你就好強不服輸,不論你父皇教導(dǎo)的武藝多么難練,不管你父皇教導(dǎo)的那些兵書有多難解,甚至是那些師傅們教你的經(jīng)史有多難背,你都會鉚足了勁頭去把這些難啃的硬骨頭啃下來。你大哥去京城的時候,你對我說過今后一定會努力,把你大哥那一份一并擔(dān)當(dāng)過去,你知道我那會兒有多高興多欣慰?你大哥的婚事我和你父皇都知道插不上手,可你的婚事,我和你父皇卻cao碎了心。滿朝那么多文武重臣,最后我們卻挑中了凌兒,你知道為什么?” 這些都是陳善睿從前絲毫沒有聽說過的,一時間凜然而驚。而傅氏見他抬頭看著自己,這才冷笑道:“你心氣高,又自忖文武雙全,必然不肯屈就尋常閨閣千金。而定遠(yuǎn)侯只有這一個女兒,自幼充作男兒教養(yǎng),武藝上頭直追其父,胸中自有一番溝壑,不是你父皇和我自負(fù),和你同齡的宗室子弟也好,勛貴子弟也罷,都沒有你這樣獨當(dāng)一面的機會,自然就更不如你。你大哥不會武,卻也休提,所以你父皇直接對太祖皇帝替你求娶王家女,既是想交好定遠(yuǎn)侯這昔日名將,也是想給你這兒子尋一門美滿姻緣。更要緊的是,我當(dāng)初見過王凌一面!” 想起當(dāng)年回京朝覲偶爾在朝天宮時見過一面的那紅衣小姑娘,想起其落落大方卻又嫉惡如仇的性子,傅氏一時失神片刻,隨即才正色說道:“我本想她性子爽利又有手段,為你妻室絕不會唯唯諾諾,必然會敢勸敢諫,更能管一管你。結(jié)果如今看來,她是敢勸,可你卻非但不肯聽,反而冷落了她!” 陳善睿這才知道母后并非察覺自己竟是動了手,一時又是悔恨又是激動,當(dāng)即張口叫道:“母后,我沒有!其他那些庸脂俗粉我怎會留心,我心里只有她!可是,可是她……” 話一出口他便陷入了兩難。母親對大哥的偏心是顯而易見的,他難道還能說王凌太過相信陳善昭和章晗,以至于和他這個丈夫翻臉? “可是她什么?”傅氏挑了挑眉,見陳善睿面露痛苦,她便徐徐站起身來,經(jīng)過陳善睿身側(cè)的時候,突然如同兒時那般輕輕摩挲了一下他的腦袋,這才輕聲說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善睿,能得她為妻是你的福氣,忠言逆耳利于行,有時候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莫以為自個真的就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別人對你好,那是因為你能提攜他們賞賜他們,給他們富貴榮華,但只有妻子才是和你同甘共苦的那一個!這些年我在你父皇面前說過多少不好聽的話,你父皇的脾氣比你更暴躁,可他能聽則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