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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課精良,但對學生極其嚴厲,貧家子弟往往不受束脩就學,富家子弟稍有倦怠則立時逐出,因而一直清貧得很。北監(jiān)高祭酒與其同鄉(xiāng),因其聲名而延請到北監(jiān)為繩愆廳監(jiān)丞,一時北監(jiān)風氣肅然。說來,正八品的職銜對他是委屈了?!?/br> 張茹也好,陳皎也好,都知道陳曦這個皇太子素來對朝政用心,如此熟悉朝中一個正八品的小官并不奇怪,可章晗卻有些莫名地掃了長子一眼,隨即便笑道:“怪不得北監(jiān)這一科成績斐然,原來是皇上所托得人。就是宮學,也是因此僥幸得了一位名師。齊姑娘不用謙遜,你年紀輕輕,但對這些連識文斷字都難的宮人而言,確實是名師。既是先生,今年的宮考你不列名。宮官不同于外官,今日我便授你宮正司正六品司正,有這個名義,你這個先生便再沒有人敢小覷了!” 正六品司正! 聽到這樣突如其來的委任,就連起初便打算建言皇后破格提拔齊曉的秋韻也吃了一驚。畢竟,人還年輕,并未有名動天下的名聲,驟然置之于高位,只怕會害了她,宮中其他女官只怕面服心不服??勺屗龥]想到的是,齊曉在最初的震驚之后,隨即便深深拜伏了下去。 “臣女才學淺薄,承蒙皇后娘娘不棄,愿效犬馬之勞?!?/br> 等到秋韻伸手把人攙扶了起來,章晗見這年紀輕輕的少女眸子燦若晨星,她不禁微微一笑。身為書香門第的女兒,卻在十歲出頭便入了宮來,一呆就是三年,不說別的,孝心耐心便是難得。只是此時此刻,小丫頭這般爽利地答應,只怕以為她是在千金買馬骨了! “好,從明日起,你每日在宮學講課半日,下午就到坤寧宮來,陪長寧公主讀?!?/br> 番外六 晨曦(六) 三月十五的殿試金榜最終張掛了出去,繼而又是金殿傳臚狀元游街,一時自是滿城鬧騰,幾家歡喜幾家愁。盡管會試題名便意味著殿試必定能中一個進士,可同進士和一甲二甲怎么一樣,一甲前三名更是可以直接點翰林,不用等著漫長的選官和試職。更何況,這是當今皇帝陳善昭即位之后的第一次殿試,沒有什么比天子點中的第一個狀元更榮耀的了。 于是,當陳善昭在讀卷官們選中的薦卷中,大筆一揮,把此前會試的會元點為了今科第一的狀元,這一嘉話自然而然在街頭巷尾流傳了開來。一時間,人們口耳相傳那位好命的狀元公在北監(jiān)中歷經六堂,每堂都是第一,從國子監(jiān)高祭酒以下的每個學官都對其贊不絕口,雖天資聰穎卻仍是讀書刻苦的事。而若算上此前這位狀元雖是御準可以直接應試的監(jiān)生,卻在順天府鄉(xiāng)試中亦中了解元,加在一塊竟連中三元,簡直是古今少有的吉事! 吉事歸吉事,好事的非議的自然也不會沒有,然而,當陳善昭在朝堂上當眾嘉賞了北監(jiān)上下所有學官,更親至北監(jiān)之中召見學子,御筆親題了好幾處的匾額之后,這種質疑的聲音就都無影無蹤了。天子分明是在給北監(jiān)造勢撐腰,誰還會真的腦袋糊涂了硬要頂風而上?就連會試放榜日那小小風波,也在五城兵馬司的選擇性無視之下,并沒有泛出多少水花。 然而,南監(jiān)的幾個監(jiān)生在杏榜放榜之日大放厥詞,結果卻被人揭出了數樁風流罪過,一時使得南京國子監(jiān)在朝中文官和士子們中間的人望大跌。 而為了此前會試張榜日那天看榜的事情,陳曦已經預備好了萬一父母問及此事該如何回答,甚至還考慮到了倘若父母知道齊曉那一日亦曾出現過,他該如何解說清楚,可偏偏帝后誰都沒過問一句,倒是讓他心中大為不安,生恐別人會錯了意。他還不曾想清楚自己這毫無來由的心虛是何道理,每次去坤寧宮中給母親去請安的時候,他卻都能碰上齊曉侍立在側。 父親齊九章既受嘉獎,齊曉心頭大石落地,早就把茶攤偶遇的路人竟是當今太子的那點尷尬丟到九霄云外去了?;屎笃评谟枇穼m官,她自然知道那是為了什么。都說皇后精通經史,昔日當今天子還是趙王世子的時候,就對其很是倚重,更不要說還極得太祖皇帝的心。相比之下,她那點微薄見識算得了什么?可是,齊家本就人丁單薄,父親又是那樣不管不顧得罪人的性子,她想藏拙卻還是被人逼上梁山,如今若不能在皇后面前盡心竭力,怎么對得起這個司正的名頭? 因而,每逢太子覲見,皇后常常留她在身邊,她便索性大大方方的,該自己說話的時候妙語連珠,不該自己說話的時候三緘其口,直到一次陳曦當著章晗的面,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話。 “齊司正入宮的時候才十二歲,這三年也都是在宮學授課,怎會對度支有那許多心得?” 齊曉見章晗亦是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她想想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索性坦然答道:“回稟太子殿下,家父當年在鄉(xiāng)間頗有文名,原本是打算大開書院,讓貧寒學子都能有書可讀,但終究想的固然是好,可齊家自己也不寬裕,偏生我從小喜歡算學,曾跟著當過帳房的一位表舅舅學過不少算法,所以書院一應收入開支,都是我?guī)椭嬎愕?。也正因為如此,?jié)流不如開源這個道理,我自然體會深刻。” 知道章晗并不是希望下頭人時時刻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凜凜然如對大賓的人,此刻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齊曉頓時膽子更大了些:“說到節(jié)流,皇上即位之初就放出了宮中不少正當婚齡的宮人,這幾年又不曾小選過,據我所知,宮中開支確實縮減了不少,但放出一二百宮人一年所得的錢糧,實則有限得很。萬民稱頌的好事,但從度支二字上頭來說,是看不見多少成效的。而宮中采買的東西,民間一個價錢,到了宮中記賬便是另外一個數字,其中出入往往觸目驚心。而至于開源,宮中那些皇莊,何嘗不是最肥沃的地,最貧瘠的收成?” 這些內情,本就是出身民間的章晗自然知道,此刻面色只是微微一動,須臾就把話題岔開了過去。而陳曦盡管沒有那般了然,可他好歹也是跟著太宗皇帝歷練多年,這三年中也不知道看過多少奏折,所以,當章晗讓齊曉送他出坤寧宮的時候,他忍不住開口問道:“若依齊司正的意思,如何能革除剛剛那些弊政?” “這些事情我一個在宮中不多久的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怎會不知道?二圣都不曾說革除,我一介微末女子,何德何能談什么革除?”齊曉搖了搖頭,隨即便笑吟吟地說道,“皇莊和采買的事情,是張尚宮曾經和我提到過的,還說此等舊弊,先頭仁孝皇后曾經設法整飭過,但有些人便如同貪官一樣,猶如割野草似的怎么割都割不干凈!不是古語有云,水至清則無魚嗎?” 出了坤寧宮,陳曦一直都在忖度齊曉說的水至